林烬看着残响的尸体被“清道夫”如同垃圾般拖走,地面上只留下几道暗红色的拖痕。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体内那股新生的、沉重的力量在骨骼深处不安地躁动着,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愤怒、恐惧、还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力量?在这冰冷残酷的“轮回”面前,个体的力量,哪怕是这种非人的力量,又算得了什么?
墨鸦的目光再次扫过剩余的幸存者,最终落在了林烬身上。
那目光锐利如刀,似乎穿透了制服,穿透了皮肉,看到了他骨骼深处那不安涌动的力量。
“看到了吗?”墨鸦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而清晰,“失控的下场。‘构架’,是枷锁,也是生存的唯一路径。”
他抬手,再次在中央光屏上一点。
嗡!
林烬后颈处再次传来熟悉的刺痛,一股更加复杂、更加艰深的“构架”信息流涌入脑海!
这一次,是关于“能量聚焦”与“冲击释放”的基础回路!
“继续。”墨鸦的命令不容置疑。
林烬闭上眼睛,将翻腾的思绪强行压下。他再次将意识沉入体内,按照那冰冷的、如同枷锁般的“引导程式”,开始小心翼翼地构建新的回路。
脊柱深处那股沉重的力量,如同被强行约束的猛兽,在冰冷的骨骼通道中艰难流淌、汇聚。
这一次,他没有去看残响消失的方向。
他只是在冰冷的、弥漫着血腥和臭氧味道的空气中,更加沉默地、更加专注地……磨砺着自己这把刚刚淬火、尚未开锋的骨头。
冰冷的环形空间,血腥味尚未散尽。
残响太阳穴处喷溅的暗红血液,在光滑如镜的白色地板上,拖曳出几道刺目而粘稠的痕迹,如同地狱的邀请函。
堡垒撞击出的巨大凹陷,如同巨兽啃噬留下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失控的代价。空气里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被浓烈的铁锈腥气、皮肉焦糊味以及一种……高频震荡后残留的、令人牙酸的金属颤音所覆盖。
林烬站在分配给自己的狭小区域里,那身冰冷的银灰色连体制服紧贴着皮肤,吸走了最后一点体温。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关节微微弯曲,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空气。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筋骨深处传来一种全新的、奇异的滞涩感——不是虚弱,而是一种沉重的、如同齿轮咬合般的僵硬。
仿佛驱动这具身体的,不再是柔软的肌肉和筋腱,而是某种深埋在骨头里的、冰冷而坚韧的意志。
墨鸦最后那句冰冷的宣判——“失控,即淘汰”——如同淬毒的冰锥,深深钉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看着残响被拖走的方向,看着地面上那几道迅速被某种自动清洁装置无声抹去的暗红拖痕,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暴戾的愤怒,在胸腔深处无声地翻涌。
力量是枷锁,也是唯一的生路。
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将意识沉入身体内部。
脊柱深处,那股被“熔炉”强行淬炼、压入骨髓的力量,如同粘稠的水银,沉重而冰冷地流淌着。
脑海中,那冰冷的“引导程式”——关于“能量聚焦”与“冲击释放”的基础回路图——清晰得如同烙印。
他不再犹豫。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碰、引导着脊柱核心那股沉重的力量。
按照回路图的指引,将一丝丝冰冷的能量流,艰难地导入特定的骨骼通道,向着右臂的尺骨和桡骨汇聚。
痛!
不再是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深沉的、如同骨骼被强行拉伸、内部结构被高能粒子流冲刷的钝痛!
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正从他的臂骨内部向外穿刺!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
但他没有停止。他咬紧牙关,牙龈再次渗出血丝,咸腥味在口腔弥漫。
精神高度集中,如同在悬崖边缘走钢丝,一丝不苟地构建着那冰冷的能量回路。
力量在臂骨内部艰难地汇集、压缩,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稳定。
尺骨和桡骨仿佛成了两根被强行灌满高压水银的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皮肤下的骨骼轮廓在制服下隐隐透出微弱的暗红光泽。
就是现在!
林烬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瞳深处,凶戾的火焰如同熔炉核心般燃烧!
他死死盯住环形空间内一面没有任何标识、但材质显然异常坚固的合金墙壁!
“喝——!”
一声压抑的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发!他右臂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向前挥出!动作带着初生的滞涩,却蕴含着一种超越血肉的、纯粹的刚猛!
挥拳的瞬间,他按照“引导程式”的最终指令,将那汇聚于臂骨深处、被压缩到极致的沉重力量,以意念为扳机,狠狠“引爆”!
“嗡——咔!”
一声极其怪异、令人头皮发麻的爆鸣!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炫目的能量光束。
只有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如同高压气体瞬间冲破金属管壁的“嗡”鸣!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清晰得如同冰层碎裂的“咔”响!
林烬的拳头前方,空气猛地扭曲了一下!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极其短暂的透明涟漪,如同无形的子弹,瞬间撕裂空气,狠狠撞在十米开外的那面合金墙壁上!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撞击声!
墙壁上,一个首径不到十厘米、边缘极其光滑规整的圆形凹陷,赫然出现!
凹陷中心点,金属呈现出一种被瞬间超高温高压冲击过的暗红色泽,并向周围辐射出细微的、如同冰裂纹般的金属疲劳痕迹!
成功了?
林烬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右臂传来一阵强烈的、仿佛骨头被瞬间抽空的酸软和剧痛,尺骨和桡骨深处更是传来阵阵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的余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指关节的皮肤完好无损,但皮肤下的骨头却隐隐作痛,仿佛刚刚承受了远超负荷的反冲力。
代价巨大,效果……却似乎微乎其微?那点凹陷,对那面厚实的合金墙来说,如同蚊虫叮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