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方才平息的血雾中翻涌着诡异的紫光。
被击碎的古兽残魂碎片竟如活物般扭动,重新凝聚成狰狞的魔物。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啸,无数被地脉污染的丘丘人、深渊法师从沼泽深处爬出,腐肉与瘴气交织成令人窒息的黑雾,将荻花洲彻底笼罩。
魈勉力撑起身子,和璞鸢在掌心微微发烫。
他那金绿色的瞳孔因过度消耗而染上血丝,右臂的夜叉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仿佛无数细小的毒蛇在皮肤下游走。
"还没完...…………………"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的丘丘人箭矢破空而来,他侧身避开,却因动作迟缓被箭尾擦过肩头,腥甜的血珠溅落在染血的荻草上。
深渊法师的吟唱声在沼泽回荡,冰雾与雷球交织成死亡之网。
魈强提一口气,风轮两立之势再度施展,枪影如电般穿梭在魔物群中。
但每一次攻击都比之前更艰难,业障带来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充斥着无数怨魂的哭嚎。
"退...……………退去!"魈怒吼着挥出一枪,和璞鸢却在触及魔物的瞬间被深渊之力震飞。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腐朽的树干上。那些被他长期压制的业障突然如决堤的洪水,从心口处疯狂涌出,化作漆黑的锁链缠绕住他的西肢。
瘴气中钻出一只巨大的岩盔王,它挥动着布满尖刺的巨臂,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魔物都掀飞出去。
想要凝聚风元素反击的魈却发现体内的元素之力被业障死死缠住,无法凝聚。
岩盔王的重锤落下的瞬间,魈侧身翻滚避开,却被碎石击中腰部,鲜血自口中溢出并落到掌心。
业障的锁链开始灼烧他的皮肤,眼前浮现出无数被他斩杀的魔物残影。
那些他背负千年的罪孽如潮水般涌来,理智在剧痛中逐渐消散。
耳边突然响起细碎的私语,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
“何必挣扎……………………”沙哑的女声擦过耳畔,魈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扭曲的瘴气在身后翻涌。
“这些罪孽,你背负得够久了………………”尖锐的孩童笑声混着金属摩擦声炸响,魈捂住耳朵踉跄后退,和璞鸢险些脱手。
“看看你守护的人,他们可曾感激过你?”低沉的男声带着恶意的蛊惑。
“不如就此沉沦,让我们………………融为一体。”
业障化作的黑雾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面孔,皆是曾被他斩杀的魔物,它们的嘶吼与耳语混合成令人崩溃的噪音。
耳语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舌头舔舐着他的意识:“放弃抵抗吧,降魔大圣……你的慈悲,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不过是帝君的利刃,用完即弃……加入我们,才能获得解脱……”
魈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额间青筋暴起:“住口...……………………都给我住口!”
岩盔王的第二击即将落下,魈却无力再躲。
魈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而那些疯狂涌来的魔物,正在一步步逼近这个伤痕累累的降魔大圣。
…………………………………………
岩盔王的巨锤裹挟着腥风压至头顶,魈眼前只剩浓稠如墨的业障黑雾。
无数怨魂的低语化作尖锐的钢针,扎进他的意识深处:
“帝君早己抛弃你...………………你的同伴不过是在利用你...………………”滚烫的血珠顺着下颌坠落,在染血的荻草上洇开暗色的花。
就在魔物利爪即将撕碎他单薄的身躯时,一道清亮的琴声突然穿透瘴气。
那是来自望舒客栈的琴声——是客栈的凡人在为他祈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钟离将降魔杵交托时的郑重目光,掌柜淮安递来杏仁豆腐时的真挚笑容,风神在荻花洲畔吹奏的旧曲...……
“我...……………还不能倒下!”
魈沙哑的呢喃混着血沫溢出嘴角,魈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地。
业障锁链突然剧烈震颤,他摇晃着撑起身体,金绿色的仙力在业障黑雾中撕开裂缝,“帝君的托付...………同伴的信任...………”
岩盔王的咆哮震得地面龟裂,魈却缓缓挺首脊背。
和璞鸢从瘴气中倒飞而回,稳稳落入他掌心。
枪尖迸发的绿芒映亮他坚毅的面庞,业障缠绕的手臂青筋暴起,却依然牢牢握紧长枪:
“我乃三眼五显仙人、帝君座下金鹏大将、降魔大圣——魈!”
怒吼声如惊雷炸响,夜叉傩面虚影再度浮现。
魈周身业火暴涨,将缠绕的黑雾尽数焚尽。
他旋身跃起,和璞鸢划出的绿色轨迹割裂长空,枪刃裹挟着万钧之力首刺岩盔王眉心:
“荻花洲的安宁,由我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