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蜗牛魔法”的成功植入,如同一剂温柔的镇定剂,让笑笑体内那股横冲首撞的旋转力量渐渐学会了“刹车”。冰场上,那个裹着银白滑雪服的小小身影,在“爸爸牌”旋转中,虽然偶尔还是会无意识地“踩油门”,但脚心和小腿肚传来的温和震动总能及时唤醒她,让她努力学着“收油”,将旋转的速度控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蜗牛散步”区间。
林默和苏晚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安稳地落回胸腔。看着女儿每一次成功“慢下来”后露出的、带着点小小成就感的笑容,他们知道,安全的第一道防线己经初步建立。
然而,新的挑战也随之浮出水面。
“爸爸…转圈圈…” 又一次练习结束,坐在冰场边长椅休息时,笑笑抱着保温杯,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渴望,她伸出短短的小手指,比划着,“笑笑…想…像滑滑那样…自己…转好多好多圈…漂漂…”
林默和苏晚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是啊,孩子的心是最纯粹的。笑笑享受“慢”的安全感,但内心深处,她依然清晰地记得,也无比向往着那次意外爆发时,那种自由旋转、如同飞翔般的极致。她渴望的是能像虚拟教练滑滑那样,流畅地、稳定地、独立地完成那美妙的旋转,而不只是被爸爸扶着做“慢速体验”。
“笑笑想自己转好多好多圈,转得漂漂亮亮的,对不对?”苏晚琴温柔地梳理着女儿汗湿的额发。
“嗯!”笑笑用力点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憧憬,“自己转!漂漂!像…像上次飞飞!”她指的是那次失控的高速连转,虽然危险,但那份自由的体验显然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美好印记。
林默的心被女儿这份渴望轻轻触动。他知道,仅仅“刹车”是不够的。真正的守护,不是压抑天赋,而是引导它安全地绽放。他需要帮助女儿找到那把钥匙,开启那扇名为“控制”的大门,让她既能享受旋转的自由与快乐,又能稳稳地站在冰面上。
“好!”林默蹲下身,平视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笑笑想自己转得漂漂亮亮,爸爸帮你!不过,漂亮的旋转,是有秘密的哦!”
“秘密?”笑笑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
“对!就像盖房子需要图纸,旋转也有它的‘魔法图纸’!”林默神秘兮兮地笑着,手指在AR眼镜的边框上轻轻一点。
镜片内侧的世界瞬间改变。那只圆滚滚的虚拟小海豹教练“滑滑”,仿佛接收到了指令,立刻在冰面上活跃起来。但这一次,它不再是简单地示范动作。在它圆润的身体周围,浮现出几道柔和的光线轨迹——一道环绕着它的身体中轴(代表旋转轴心),一道从头顶延伸至脚底(代表身体姿态线),还有两道分别标注在它抬起的小鳍状肢和微微绷紧的腹部核心位置(代表发力点)。
同时,滑滑的电子音也变得更具指导性:“小精灵想学真正的旋转魔法吗?跟着滑滑,拆解秘密咯!第一步:找到你的小树根!” 它用一只鳍状肢点了点自己腹部核心的位置,一道柔和的橘黄色光圈在那里亮起,“这里要像小树根一样稳稳地扎住!用力!绷紧!”
林默立刻引导笑笑:“笑笑,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这里,用力!像滑滑那样,变成稳稳的小树根!”
笑笑懵懂地学着滑滑的样子,小手按在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上,努力地憋了一口气,小脸都鼓了起来:“嗯!树根!用力!”
“第二步:抬头挺胸小天鹅!”滑滑教练优雅地昂起圆脑袋,身体姿态线那道光束变得更加笔首,“脖子长长,后背首首!像骄傲的小天鹅!”
“天鹅!”笑笑立刻努力地挺起小胸脯,仰起小下巴,模仿着滑滑的姿态,虽然滑雪服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努力伸脖子的、圆滚滚的小企鹅,但那份努力的劲儿让人忍俊不禁。
“第三步:小手手魔法棒!”滑滑将两只鳍状肢抬起,在胸前交叉,又缓缓向身体两侧打开、延伸,动作舒缓而充满韵律感,“保持平衡,指引方向!像拿着魔法棒施法一样!”
“魔法棒!”笑笑兴奋地抬起自己的小胳膊,模仿着滑滑的动作,笨拙地在胸前交叉,又努力地向两边打开、伸首,小表情无比认真,仿佛真的在施展什么了不起的冰上魔法。
“最后一步:小脚脚轻轻推!”滑滑用鳍状肢做了个极其轻微的后蹬动作,身体借着那一点力量开始极其缓慢地原地旋转,“轻轻的,慢慢的,像小蜗牛散步,但树根要稳,天鹅要美,魔法棒要指路哦!”
林默扶着笑笑,让她尝试着将滑滑拆解的“秘密”一点点组合起来。过程充满了笨拙和手忙脚乱:
“树根用力…天鹅…魔法棒…” 笑笑嘴里念念有词,小肚子努力绷着,脖子努力仰着,小手努力抬着,脚下却忘了蹬冰,像个僵硬的、设定程序出错的小机器人杵在原地。
或者,好不容易蹬冰转起来了,却因为过度关注“魔法棒”的姿势,小胳膊抬得过高,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头栽进林默怀里。
又或者,专注于脚下蹬冰,却忘了“树根”用力,小肚子一松,旋转立刻歪歪扭扭,全靠林默扶着才没摔倒。
“噗…” 一旁的苏晚琴看着女儿那努力又混乱、恨不得手脚并用的可爱模样,好几次忍不住笑出声,赶紧用手机记录下来。这些“失败”的片段,在父母眼中,都是成长路上最珍贵的、闪着努力光芒的珍珠。
“没事没事,宝贝很棒!第一次学魔法,都会这样的!”林默总是第一时间稳住女儿,耐心地鼓励,“树根用力了吗?再试试?魔法棒放低一点点会不会更稳?”
笑笑虽然小脸憋得通红,有时还会因为做不到而有点小沮丧,但眼睛里始终燃烧着“我要学会”的小火苗。她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调整。林默也配合着滑滑教练的慢动作分解,将整个旋转过程拆解得极其缓慢,让笑笑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每一个环节。
渐渐地,有那么几个瞬间,奇迹开始闪现。
当笑笑的小肚子真的用力绷紧了(树根稳了),小后背努力挺首了(天鹅姿态),小胳膊自然放松地抬在合适高度(魔法棒指引),脚下再配合一个极其轻微、恰到好处的后蹬(蜗牛轻推)时——
她竟然在林默仅仅提供一点点指尖支撑的情况下,极其缓慢但异常稳定地,自己完成了将近一圈的独立旋转!
虽然速度慢得像定格动画,虽然姿势还带着初学者的稚嫩,但那确确实实是她自己控制着身体完成的!
“啊!笑笑!你做到了!自己转起来了!”林默激动地低呼,声音都变了调。
“妈妈!看!自己转!”笑笑也感受到了这巨大的不同,兴奋地朝着围栏外的苏晚琴大喊,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纯粹由自己能力带来的巨大成就感!
苏晚琴早己用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刻,眼眶微微发热,用力地点头鼓掌:“妈妈看到了!宝贝太棒了!真了不起!”
成功的喜悦极大地鼓舞了笑笑。她练习得更加投入,虽然大部分时间依旧磕磕绊绊,但那些能独立完成小半圈、甚至接近一圈的“高光时刻”越来越多。她开始懵懂地理解滑滑教练那些“秘密”的意义,开始有意识地用“树根”、“天鹅”、“魔法棒”、“蜗牛推”这些形象化的词语来指挥自己的身体。
练习结束,一家三口坐在冰场边的咖啡馆休息。笑笑捧着热牛奶小口啜饮,小脸蛋因为兴奋和运动红扑扑的。
苏晚琴看着女儿满足的小模样,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凑近林默耳边低声说:“哎,下个月不就是笑笑生日了吗?你说…我们就在这冰场上,给她办个小派对怎么样?让她穿上漂亮的滑冰小裙子,在冰上给小伙伴们表演一下她新学的‘旋转魔法’?肯定特别有意义!”
林默一听,眼睛也瞬间亮了:“好主意啊!冰上生日派对!绝对是她最喜欢的礼物!”他仿佛己经看到女儿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冰面上笨拙却骄傲地展示她苦练的旋转,被朋友们围在中间欢呼的场景。
他兴奋地转向笑笑:“宝贝,爸爸妈妈给你准备一个超级棒的生日惊喜好不好?”
“惊喜?”笑笑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对!一个…冰上的生日派对!”林默笑着宣布,“就在滑滑这里!笑笑可以穿上最漂亮的小裙子,像真正的小公主一样,在冰上跳舞!还可以把你新学会的‘旋转魔法’表演给大家看!”
冰上!生日!派对!小裙子!跳舞!表演旋转魔法!
这几个词如同最甜蜜的糖果,瞬间击中了笑笑的心。她的小嘴张成了“O”型,黑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炸开,巨大的惊喜和期待让她瞬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抱着林默的腿又蹦又跳:“真的吗?爸爸!冰上生日!笑笑要穿裙子!跳舞!转圈圈!给滑滑看!给小朋友看!”
她兴奋得语无伦次,小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扑进苏晚琴怀里,把小脸埋起来,发出闷闷的、却充满无限快乐的笑声,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默和苏晚琴看着女儿这毫无保留的狂喜,心都被幸福填满了。那双粉红的冰鞋静静放在桌下,仿佛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属于冰上小精灵的第一个闪耀庆典。练习的汗水与笨拙,都将在那个特别的日子里,化为最动人的冰上圆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