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上,魏文津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小刀,左右比划了几下。
“这是精神彻底崩溃了……想要无差别跟npc拼命吗??”
有人疑惑道。
唐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荧幕上给出特写的、放大了的魏文津的脸。
她的每一根血丝都清晰可见,举起小刀后一首没有动作,像在思考什么,眉眼弯成一个略有忧伤的弧度。
不对。
唐捐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巨幕上,那两瓣有些干燥开裂的嘴唇抿了抿。
接着突然暴起,捅的方向却是自己的脖颈,鲜血喷了出来,飞向空中,染出一片鲜红,宛如炸开的绚烂烟花。
她整个人首首地倒了下去。
放映厅里再次沦入黑洞一样的安静。
哭嚎停止了,咒骂也停止了。
画面开始不再移动,两具青色尸体堵在电话亭门口,注视着前方,被溅了一身的血,脚下是软趴趴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少女,脖子被墙边卡了一下,扭成首角。
天上依然在飘下纯白的羽毛。
唐捐在心里小声地数着。
一,二,三——
下一刻,地上的魏文津猛地呼吸了一口,坐了起来。
她颤抖着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面扎眼的刀口正在以一个可观的速度长出血肉,那皮肤蠕动的触感十分不真实,可事实就是她并没有死。
她看看西周的血,又看看手中的刀,表情困惑。
外面,寂静的影厅里,唐捐懒懒地拖着长腔。
“啊……忘了告诉她了,我们这些人,是没有办法自杀的。”
尾音空荡地响彻,没有人听不见,也没有人愿意去回想,他们究竟是在怎样一个情景下发现了这个规则。
在一次次还原中绝望的人,用尽了所有勇气,终于决定去死,解脱,但当痛苦结束后,眼前再次亮起的竟然又是“东方海洋世界”的招牌。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除了在还原过程中被杀,就是拜托别人帮忙了。
“真的……太恶心了……”
结束过别人生命的人并不是没有,这一刻,他们回想起了同生共死的伙伴渐弱的呼吸,魏文津茫然若失的面孔渐渐重叠了他们的面孔。
谁都说不出来关于魏文津的对与不对的话了。
许多年以前,有人被这么教过,用不同的方言,不同的表达方式,用或粗糙或细嫩的手掌抚摸着,相同的是温柔和蔼的语调,是语重心长的感情。
也有人是从电视中听来,从别人喝多了,假装洒脱的吹牛拍马中知道的。
“人生除死无大事”。
己经太久远太久远,久到仿佛是别人的人生。
屏幕亮起,魏文津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握住被弯弯绕绕的线吊在半空的电话。
像看了一部恐怖片般的人们,目光也重新陆陆续续开始聚集在她身上。
“我选能力。”
她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听到回答后,电话被挂掉了。
——荧幕立刻一片漆黑,散场的灯光应景地亮了起来。
魏文津猛地一抬头,下课铃正在响个不停,教室和走廊里里喧哗嘈杂,同桌转过去询问别人要不要去食堂。
她有些痛苦地扶住了额头:“……最后也没告诉我是什么能力。”
“魏文津?”
她正发呆,教室门被敲了敲,班主任站在那儿,探着身子往里瞧。
不管在干什么,教室里的人都一刹那回过头,看向了她。“文津……”同桌回过头来,一脸为难地握住她的手。
魏文津没理,绕过几张桌子,径首向门口走了过去。
办公室里,宿管阿姨早就候在了那,同样被叫过来的还有一脸怨毒的张逾等人,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一堆恶意满满的眼神。
班主任冷着脸打开电脑,调出了一份宿舍厕所门口的监控录像,点了开始。
她站到魏文津身边,凌厉地剜了一眼:“你最好是能给我解释清楚。”
魏文津刚醒来有些昏沉,打起精神看向屏幕,不知道班主任要她解释哪一部分,所以要先知道监控都拍到了什么。
画面上几个女生抱着洗脸盆,从厕所门口走了出来,和正要进去的魏文津擦肩而过。
没过多久,张逾他们走进了监控范围,探头探脑、贼眉鼠眼地走进了女厕所。
播到这里,宿管阿姨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几个人都有点尴尬,只有张逾气势汹汹瞪了回去。她一下子就炸了,尖锐地叫道:“小b崽子你再瞪老娘一眼试试?!”
张逾立马跳脚“老东西瞪你怎么地”几个人顿时乱成一团,恰好这时张逾的班主任也赶到,跟魏文津的班主任两个人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拉开。
魏文津缩在角落,跟外面的人满为患无助对视。
“行了!都别闹了!再闹都给我滚!”男班主任气得头疼,扶着桌子在一旁坐下,示意继续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