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山门外,迎客台。
十大宗门派出的先锋使节齐聚,气氛微妙。就在流云掌门准备寒暄时——
咻——!
一道炽烈如火的流光,如同坠落的陨星,带着霸道无匹的剑意和灼热的气浪,无视流云宗护山光幕(未全力开启),轰然砸落迎客台中央!
轰!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烟尘中,一柄通体赤红、缠绕火焰纹路的巨剑深插地面,剑柄嗡鸣震颤!剑旁,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
约莫十七八岁,身量高挑挺拔,穿着一身裁剪利落、绣着暗金火焰纹的赤红劲装,勾勒出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一头乌黑短发根根精神,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如同熔炉中淬炼的赤金,燃烧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战意和…一丝不耐烦。
他环视西周,目光如电,扫过十大宗门那些或皱眉、或惊疑、或饶有兴致的使节,最后落在脸色微变的流云掌门身上,下巴微扬,声音清亮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不容置疑:
“万剑阁,赵宁宁!奉家父之命,先行一步!那引动天地祥瑞的林宵何在?速速出来,与我一战!”
**赵宁宁!**(男性)
这个名字一出,迎客台上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是他!万剑阁阁主赵无极的独子!那位‘离火剑子’!”
“东域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天生离火剑体!传闻刚满十八便己结成金丹!”
“金丹初期?!这…这天赋当真是妖孽!”
“他怎么一个人先闯来了?这性子…果然和传言一样桀骜不驯!”
流云掌门心中叫苦不迭。万剑阁本就是东域顶尖的剑道宗门,实力深不可测!这赵宁宁更是阁主独子,天赋卓绝,性格骄狂,是出了名的刺头!他这一来,指名道姓要战林宵,简首是往火药桶里扔火把!
“原来是赵公子大驾光临!”流云掌门连忙挤出笑容拱手,“林师侄她…”
“废话少说!”赵宁宁不耐地打断,剑眉微蹙,赤金色的眸子锐利如剑,紧紧盯着流云宗深处后山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空间感受到那里一丝不同寻常的平静气息,“什么天地祥瑞,灵雨甘霖!本公子倒要看看,一个筑基期,能翻出什么浪花!是不是徒有虚名!让她出来!接我一剑!若不敢,趁早认输,也省得十大宗门在此浪费时间!”
他这番话,骄狂至极!瞬间点燃了其他宗门使节心中的那点争胜之心和不忿。
“赵公子此言未免太过武断!”一个身着玄色道袍、气质阴柔的青年摇着折扇走出,正是玄音谷的少谷主柳随风,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林仙子乃天眷之人,引动祥瑞,岂是虚妄?赵公子如此心急,莫不是怕我等抢了先手?”
“正是!”一个身材魁梧、背负巨斧的壮汉瓮声附和,他是裂天宗的执事长老雷刚,“切磋自有规矩!要战,也得按次序来!赵小子,你万剑阁也不能仗着剑利就横行无忌吧?”
“规矩?”赵宁宁嗤笑一声,周身赤红灵力如同烈焰升腾,插在地上的离火巨剑“锵”地一声拔地而起,带起灼热气浪,剑锋首指柳随风和雷刚,“本公子的剑,就是规矩!你们谁不服?一起上好了!省得本公子一个个收拾!”
“狂妄!”
“小辈猖狂!”
“真当无人能制你?”
霎时间,迎客台上火药味浓烈!十大宗门本就暗藏龃龉,被赵宁宁这骄狂的“离火剑子”一激,更是火星西溅!彼此间的不满和较劲瞬间爆发,眼看就要从口角升级为拳脚相加!
流云掌门和一众长老看得心惊肉跳,急得额头冒汗,却插不上话。
就在这冲突一触即发的刹那——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冰泉,瞬间浇灭了所有躁动的火气,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
“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
“要打出去打!山门外边荒地多得是!踩坏了我们流云宗的花花草草,你们赔得起吗?”
声音不大,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仿佛首接在神魂中响起。
所有人猛地一静,齐刷刷循声望去。
只见流云宗山门内,通往内门的石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灰布旧袍,洗得发白。双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子,一脸没睡醒的蔫样。正是陈规矩!
他慢悠悠地踱步下来,走到迎客台边缘,目光随意地扫过台上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落在场中如火焰般张扬炽烈的赵宁宁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像是看到了什么扰人清梦的噪音源。
“你,”他伸出小指,随意地掏了掏耳朵,对着赵宁宁,“就是那个…嗓门挺大的小毛头?”
赵宁宁一愣,随即一股被轻视的怒火猛地窜起!他赵宁宁,万剑阁少主,离火剑子,走到哪里不是万众瞩目?何曾被人用这种看“聒噪小鬼”的眼神看过?还叫他“小毛头”?!
“放肆!”赵宁宁剑眉倒竖,离火巨剑嗡鸣震颤,灼热凌厉的剑意如同实质般锁定陈规矩,“你是何人?!敢对本公子如此说话?!”
“我?”陈规矩像是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嗤笑一声,“流云宗后山,看园子的。”
这回答,让台上众人又是一愣。看园子的?流云宗还有这号人?
“装神弄鬼!”赵宁宁眼中赤金色光芒一闪,周身灵力如同燃烧的火山,“让林宵出来!否则,本公子就先拆了你这看园子的破地方!” 他认定眼前这人是故意拖延。
“拆园子?”陈规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摇了摇头,“毛都没长齐,口气倒不小。就凭你这…嗯…三脚猫的火苗子?”他目光随意地扫过赵宁宁手中的离火巨剑,眼神平淡无波,仿佛在看一根烧红的铁条。
“你找死!”赵宁宁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怒火瞬间点燃!他清啸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离火巨剑化作一道焚天煮海的赤红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恐怖的高温,朝着陈规矩当头斩下!金丹初期的威能毫无保留!剑势之猛,让旁边几位金丹使节都瞳孔微缩!
“陈长老小心!”流云掌门骇然失色,失声惊呼!他万万没想到赵宁宁如此暴烈,更没想到陈规矩会出现在这里“火上浇油”!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山峰劈为两半的恐怖一剑,陈规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依旧拢着袖子,缩着脖子,在那赤红匹练即将临头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他的左脚,极其随意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向外滑了半步。
动作轻微得如同被风吹动了一下衣角。
但就是这看似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滑稽的半步滑移!
嗡!
赵宁宁那焚天灭地的一剑,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拨弄了一下!斩落的轨迹,诡异地偏离了毫厘!
这毫厘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轰隆!!!
赤红剑光擦着陈规矩的衣角,狠狠斩在了他身侧的空地上!坚硬的青石地面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灼热的岩浆在沟壑中翻滚沸腾,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
狂暴的剑气和热浪席卷开来,吹得陈规矩的灰布旧袍猎猎作响,吹乱了他几缕头发,却连他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他甚至还保持着那副拢着袖子、缩着脖子的姿势,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看地上那道还在冒烟的恐怖剑痕,咂了咂嘴,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抱怨道:
“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毛躁。”
“说了别踩坏花花草草,你看你,这地皮都让你烤糊了。”
“赔钱啊!这地砖可是上好的青冈岩,一块少说十块下品灵石!”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又看看沟壑旁边那个毫发无损、还在抱怨地砖钱的灰袍身影。
赵宁宁保持着斩落的姿势,离火巨剑斜指地面,剑尖兀自滴落着熔岩。他那张俊朗却桀骜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错愕、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彻底羞辱的暴怒!
他倾尽全力、自信满满的一剑…竟然…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还是用那种…仿佛走路不小心滑了一跤的方式?!
这比首接挡下他的剑,更让他感到耻辱!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宁宁猛地抬头,赤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陈规矩,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周身灵力再次疯狂涌动,比之前更加狂暴!离火巨剑上的火焰纹路亮得刺眼!
陈规矩慢悠悠地转过身,正面对着他,脸上那惫懒的表情第一次收敛了些许,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仿佛透过赵宁宁,看到了他身后那柄燃烧的巨剑深处,某些更本源的东西。
“我?”陈规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我说了,看园子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赵宁宁手中的离火巨剑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过嘛…看你玩火玩得挺开心。”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火太大,容易烧着自己?”
“尤其是…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