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陷入胶着。
立场壁垒与暗穴道的碰撞核心,空间扭曲得如同哈哈镜;
海军舰队在毒气和狙击下苦苦支撑,炮火稀疏;
巴杰斯如同战神般屹立,抵挡着漏网的炮弹;
毒Q阴笑着,如同播撒瘟疫的死神;
范·奥卡冰冷的枪口每一次闪烁,都带走一条海军的生命。
时间在每一秒的煎熬中流逝。
古德曼中将的呼吸变得粗重,维持壁垒的银色粒子流出现了一丝波动。
黑胡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眼中贪婪更盛,正要全力爆发,一举压垮对方。
突然,毒Q那猩红的机械义眼急促地闪烁了几下,他驱策病马靠近黑胡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阴冷声音急促道:
“咳……船长……侦测到……多个高速接近的……生命反应……能量等级……海军本部精英……距离……不足三十海里……咳……可能是……支援……”
黑胡子狂放的笑容猛地一滞。
暴戾的小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权衡。
支援?海军本部的精英?
一旦被缠住,可能会引来更多大将级别的战力,即使是他也会非常麻烦。
特别是那个小鬼洛恩的能力,还有他身上的秘密,绝不能落入海军手里!
“啧!”
黑胡子不甘地低啐一声,眼中的贪婪被理智压下。
他猛地收回了暗穴道的力量。
漆黑的引力旋涡骤然消散。
轰!
失去了对抗的力量,古德曼中将的立场壁垒猛地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银光暴涨,将码头残余的杂物再次推开一片。
古德曼闷哼一声,身体微晃,强行稳住了壁垒,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收手的黑胡子。
“贼哈哈哈……古德曼!算你运气好!”
黑胡子缺齿的笑容重新挂上,但眼神却冰冷如刀,
“今天的热身到此为止!不过……”
他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钩子,狠狠剜了一眼屏障内昏迷的朔风和几乎虚脱的洛恩,
“那两个小鬼……老子迟早会拿到手!我们走!”
没有丝毫犹豫,巴杰斯、毒Q、范·奥卡立刻收手,如同鬼魅般退回吉贝克之矛号。
巨大的黑帆升起,吉贝克之矛号调转船头,喷吐出浓烟,以惊人的速度驶离罗格镇港口,很快便消失在海平线的薄雾之中。
笼罩港口的恐怖威压骤然消失。
古德曼中将缓缓放下双臂,巨大的立场壁垒随之消散,化作无数银色粒子流回臂铠。
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看着迅速撤离的黑胡子海贼团,他眉头紧锁,深知对方绝非畏惧,只是暂时退却,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快!医疗队!抢救伤员!封锁港口!严密戒备!”
中将沉稳有力的命令打破了战后的死寂。
海军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训练有素的医疗兵抬着担架冲进立场屏障消失的区域,小心翼翼地抬起重伤昏迷气息微弱的朔风,以及那个蜷缩在盐沙中脸色灰败如死、仅剩一丝微弱意识的少年洛恩。
罗格镇海军基地,医疗部。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掩盖不住淡淡的血腥和铁锈味。
洛恩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漆黑的海底,断断续续地浮沉。
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的虚弱、还有那种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抽干的可怕干渴感,反复折磨着他。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喉咙的腥甜。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缝合后又被打碎的陶罐,勉强粘合,却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冰冷的液体通过手背的针管注入血管,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却无法驱散那源自盐盐果实过度使用的、如同诅咒般的反噬——皮肤紧绷欲裂,如同风干的皮革,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肌肉纤维撕裂般的细微痛楚。
“呃……”
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挣扎了许久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还有悬挂在头顶的输液瓶。
他转动干涩的眼球,看到了旁边病床上,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身上插满管子、连接着各种仪器的朔风。
仪器的屏幕上,微弱但有规律的光点在跳动。
他还活着……洛恩心中涌起一丝微弱的暖流,随即又被更深的愧疚淹没。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洛恩艰难地转过头。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气质斯文的海军军医正站在他床边,手里拿着记录板。
“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
洛恩张了张嘴,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尝试了几次,才勉强挤出几个字:
“水……还有……他……怎么样……”
洛恩目光急切地看向朔风。
军医了然,递过一个插着吸管的水杯。
清凉的水了干裂的喉咙,带来一丝久旱逢甘霖般的舒适。
“你的朋友,”军医看向朔风,表情严肃,“伤势挺重。脊椎多处骨折,内脏有破裂出血,还感染了某种极其复杂和强烈的神经毒素。如果不是古德曼中将当机立断,用立场屏障隔绝了战场,第一时间把他送来,后果不堪设想。”
洛恩的心沉了下去。
那个挥舞着双刀、满嘴豪言壮语、在肮脏储藏室里分他硬面包的少年……可能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了吗?
绝望再次攥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铁壁”古德曼中将。
他己换下有些破损的将官制服,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海军衬衫,臂铠似乎处于非激活状态,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军医立刻立正敬礼:“古德曼中将!”
古德曼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洛恩身上:
“感觉如何,孩子?”
洛恩看着眼前这个以一人之力硬撼黑胡子、庇护了他们性命的海军中将,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恐惧、感激、迷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在无尽黑夜中看到灯塔微光的希冀。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军医轻轻按住。
“谢……谢……”
洛恩嘶哑地说,声音微弱。
古德曼走到洛恩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他的目光扫过洛恩那条流着脓血、连接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灰白色的机械左臂,眉头微皱了一下。
“那条手臂……是黑胡子海贼团的‘作品’?”
中将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怜悯,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
洛恩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闪过强烈的恐惧和痛苦,下意识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捂住了机械臂的连接处。
他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不用害怕,孩子。”
古德曼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这里是海军在罗格镇的陆上营地。黑胡子暂时进不来。”
他看着洛恩因恐惧而蜷缩的身体,如同看到了当年无数被海贼蹂躏的平民缩影。
“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黑胡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抓你?是因为你的能力吗?”
他的目光落在洛恩紧握的右手上,那掌心残留的、将石板化为盐沙的恐怖力量,他亲眼所见。
洛恩的颤抖渐渐平息。
他抬起头,看着古德曼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利用,只有一种厚重的、名为“守护”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