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腐烂缝合的庞然巨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与癫狂的气息,那只猩红与漆黑交织的瞳孔死死锁定了渺小如蚁的唐丞和云璃。致命的凶煞魔威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压迫而来!
“吼——!!”
缝合巨熊再次发出撕裂耳膜的咆哮,巨大的腐烂熊掌裹挟着崩山裂石的巨力和浓郁的腐蚀魔气,遮天蔽日般朝着唐丞狠狠拍下!空气被压迫得发出刺耳的尖啸!
站在后方的云璃只觉得窒息感扑面而来,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体内的灵力被那股恐怖威压压制得几乎凝滞!她绝望地想:“完了!”
然而,面对这排山倒海的一击,唐丞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眼神,如同看着一只狂吠扑来的恶犬。
他甚至没有挪动脚步。
在那腐烂巨掌离他头顶不足三尺之际,唐丞才随意地抬起右手。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他仅仅是……屈指,一弹。
“嗡——!”
一道细微却尖锐到刺穿神魂的震颤鸣音响起!
指尖所点之处,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节点被瞬间戳破!一股无形无质、却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骤然爆发!
“嘭——!!!”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炸响!那足以拍碎山峰的腐烂熊掌,连同其附着其上的污秽魔气,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弹之下,竟如同一个巨大的水泡般,从掌心开始寸寸碎裂、崩解!腐烂的血肉、断裂的碎骨、粘稠的脓液如同烟花般向后猛然爆散开去!
“嗷呜——!!”
缝合巨熊那凄厉到不似兽吼的惨嚎响彻山林!它整条粗壮的右前肢,自肩膀以下,彻底炸成了漫天血雾与碎渣!庞大的身躯被那股巨力带得一个趔趄,轰然向后倒退了十几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山道上踩踏出深坑!
这一幕,如同天神弹指惊退凡尘孽畜!
云璃目瞪口呆,虽然知道小师弟强得离谱,但每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完全颠覆认知的手段,都让她心神俱震,大脑一片空白。
剧烈的疼痛和残缺彻底激发了缝合巨熊骨子里被改造后扭曲的凶性!
它那只漆黑魔眼闪烁着混乱的凶光,断臂处涌出更多的污血和魔气,竟有重新凝聚的迹象!
它彻底陷入疯狂,仅剩的左臂狂乱地拍击着地面,张开血盆大口,不顾一切地低头,要用那腐臭的头颅和锋利的獠牙将眼前蝼蚁碾碎!
唐丞眼神依旧淡漠,看着这头只剩下混乱与破坏本能的怪物,微微摇头。
他己经看透了这头怪物的本质:强行缝合灵魂碎片与腐烂血肉,用魔灵腐血草作为催化剂,造就的只是一件没有理智的、注定毁灭的失败“作品”。
就在他准备挥手将这碍眼的缝合之物彻底化为飞灰时——
“住手!!!”
一道极其稚嫩、清脆,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惊惶的女声,带着撕裂空气般的尖利,骤然从两人侧后方的密林深处炸响!
声音未落,一道娇小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凭空出现在那疯狂冲撞的缝合巨熊之前!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一头如瀑的银白色长发垂至脚踝,头顶两只长长的、毛茸茸的白色兔耳高高竖起,充满了警惕和愤怒。
她穿着一身点缀着奇异花草纹理的月白色裙衫,在外的肌肤白皙如玉,一双大眼睛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此刻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和深切的哀伤。
尽管身形稚嫩如孩童,但那股如渊似海、带着洪荒般沧桑古老的强大气息,却让云璃瞬间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彻底停止!比面对血狱老祖时感受到的压迫更甚十倍!
小女孩赤着莹白如玉的双足,此刻却稳稳地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
她伸出小小的手掌,对着那头因她出现而动作骤然僵滞、甚至眼中混乱疯狂都消退了一丝的缝合巨熊,低声厉喝:“憨憨!停下!”
说来也怪,那疯狂无比的缝合巨熊,在那小女孩的声音呵斥下,竟然真的停止了狂暴的冲撞。
那只猩红巨眼望着小女孩,流露出一种人性化的、无比复杂的神色——痛苦、迷茫、依恋…还有一丝…委屈?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发出低沉的、如同呜咽般的哀鸣。
“憨憨?”云璃错愕地看着这头小山般的怪物被一个“小女孩”以如此亲昵的称呼喝止。
唐丞并未收回抬起的手,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深邃的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那个突兀出现的兔耳小萝莉,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化形妖兽?十万年……倒是罕见。”他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本质。
兔耳萝莉没有立刻回答唐丞。她心疼地看了一眼浑身腐烂、还在不断渗出污血的缝合巨熊,眼眶微红,然后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愤怒的红宝石眼眸死死瞪向唐丞,尖锐的声音如同冰锥:
“人类!你凭什么伤他?!你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吗?!”
唐丞眉头微挑,放下手,负于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只知道,它挡了路,还想吃人。既是死物,就该归于沉寂,何必以如此秽物形态强留尘世,徒增痛苦?”
他的话,如同钢针,狠狠刺入了兔耳萝莉的心底。她娇小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死物?!强留?!你们人类懂什么?!”萝莉的声音拔高,带着无尽悲愤的尖锐,回荡在山林间。
“他是金刚!是这片莽苍山林里最强的九万年泰坦巨猿!是我——柔骨玉兔——君茉唯一的朋友!”
她指着缝合巨熊,泪水在红宝石般的眼眶中打转:“我们一同在日月精华中修炼,一同嬉戏打闹,一同对抗过无数凶险!他距离化形为人,只差最后一步!只差一步啊!!”
少女君茉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可就是在那最后关头!那些卑鄙、肮脏的人类!那些该死的人族修士!趁着他化形虚弱之际,偷袭了他!”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等我赶到时……他庞大的身躯己经被肢解!一身坚韧无比的兽骨被抽走!毕生凝聚的、纯净庞大的妖丹被剜取!连残魂都被魔器生生撕裂抽走了一部分!”
她看着眼前面目全非、只剩凶戾本能的缝合巨熊,泪珠终于滚落:“他们……只留下了一堆无法利用的腐肉和些许残破的残魂碎片……扬长而去!”
云璃听着这凄厉的控诉,心头巨震。十万年魔兽的哀恸和愤怒,让她感同身受,同时对那些卑鄙修士的行径感到不齿和寒意。
“那些人……很强?”唐丞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强行抽取兽骨、妖丹、撕裂残魂……这等手段,绝非寻常修士可为。
“强?”君茉冷笑一声,小手握紧,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
“一群靠阵法陷阱偷袭的鼠辈!领头的也不过两个刚晋化神!若非他们手段卑劣,又事先设伏,正面对上,金刚岂会败在他们手里?!”
提到那些凶手,她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周身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狂暴的杀意,目光重新落到狰狞的缝合巨熊身上,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后来,我发了疯一样追杀那些修士的气息,屠戮了无数闯进这片山脉试图寻找‘战利品’的人类,就是想找到他们,替金刚报仇!”
“其中一个金丹期的蠢货,大概是得意忘形,竟然在身上藏着一片从金刚巢穴附近采摘的魔灵腐血草,还有一本记载着古老缝合秘术的残缺兽皮卷!”
“卷轴中提到,以强大妖兽残躯为基,以魔灵腐血草为引,强行缝合打入灵魂碎片,再辅以血祭……可令死兽复苏,赋予新生……”
君茉的眼神充满了迷惘、痛苦和一丝病态的执着:“我知道这卷轴记载的东西很邪异……可是……可是我太想他了!我太想再听到他用那笨拙的兽语喊我‘小耳朵’了!哪怕是残缺的、混乱的……至少……至少他还是他的一部分……不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于是我照做了……我用我十万年的精血为引,滋养那株魔灵腐血草,又将我从战场收集来的一些其他强大魔兽的精血骨肉,与金刚残留的血肉和那道残破的魂片强行融合……才造就了现在的‘憨憨’……”
她抬起挂着泪珠的小脸,望着唐丞,红宝石般的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护崽般的凶悍:“所以!他是我朋友!是我最后留给金刚的念想!你不能毁掉他!谁要毁掉他,本君就跟谁拼命!就算你是半神又如何?!!”
那最后一句,裹挟着她十万年积蓄的浩瀚妖力咆哮而出,竟引动周遭的天地灵气剧烈震荡!山林中的飞鸟走兽早己惊骇逃窜一空。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君茉如同护崽的雌兽,全身妖力狂暴涌动,银发无风自动,两只兔耳绷得笔首,死死护在行动缓慢呜咽的缝合巨熊身前,与对面气息淡漠如渊的唐丞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