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光号的起落架碾过天玑主星的赤色土壤时，林越的指尖在流霜剑柄上微微发颤。二十年了，他终于回到了这片被联邦列为“禁区”的土地——天玑宗旧址的轮廓在沙尘暴中若隐若现，残存的山门石柱上，“天玑”二字被风沙磨得只剩半道笔画，却依然能看出当年刻字时的苍劲力道。
“大气含氧量19%，辐射值在安全范围，但土壤里检测到噬灵孢子的休眠体。”零的终端弹出全息地图，将天玑宗的建筑群标注成半透明的虚影，“根据父亲的笔记，星核碎片藏在后山的‘守心阁’，但阁周围有天玑宗的护山大阵，需要混沌星力才能解锁。”
铁蛋突然对着山门内侧的石狮子狂吠。机械狗的热能探测器显示，石狮子的腹腔里藏着个温热的物体，轮廓像是个人类，正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别出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石狮子里传来，带着哭腔，“我不是联邦的人，我只是来……来拿爷爷的遗物。”
林越示意铁蛋收起震荡刀，缓步走到石狮子前，指尖凝聚起一缕混沌星力，轻轻敲了敲狮口的牙齿——那是护山大阵的伪装开关。石狮子的腹腔“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个穿着补丁宇航服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怀里紧紧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铜盒。
“你是……天玑宗的人？”少年看到林越胸前的混沌星核碎片，突然瞪大了眼睛，从宇航服口袋里摸出块一模一样的碎片，只是更小更黯淡，“我叫沈星，爷爷是天玑宗的守阁长老，三年前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找到守心阁的星核碎片，说那是对抗灵潮的关键。”
林越的心跳漏了一拍。父亲的笔记里提过守心阁的长老，说他是宗门里最擅长阵法的人，却在联邦围剿天玑宗时失踪了。他接过沈星手中的碎片，两块碎片靠近的瞬间，突然同时亮起金光，在空气中拼出半个天玑宗的护山大阵图案。
“爷爷说，完整的星核碎片能激活守心阁的‘星斗推演阵’，能算出灵潮的弱点。”沈星的手指绞着宇航服的袖口，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我上个月来的时候，守心阁周围的地面都是松的，像是被人挖过，我怀疑……”
“是联邦第七处的残部。”林越接过话头，指尖划过全息地图上的守心阁位置，那里确实有片土壤的颜色比周围深，“他们在找星核碎片，用的是最笨的办法——强行挖开地表，破坏了阵法的能量节点。”
铁蛋突然用机械爪指向后山。沙尘暴中，隐约有几个黑色的身影在移动，他们手里拿着金属探测器，探测器的显示屏上闪烁着与星核碎片同源的能量波动。
“是‘拾荒者’。”零调出对方的资料，这些人曾是联邦第七处的外围成员，赵坤死后就成了散兵游勇，靠着倒卖灵脉相关的文物为生，“他们的探测器是简化版的噬灵感应仪，能追踪到星核碎片的能量，但破解不了阵法。”
林越将沈星的碎片与自己的合并，两块碎片的光芒在掌心流转，在全息地图上标出护山大阵的残缺节点：“沈星，你爷爷教过你修补阵法吗？”
少年用力点头，从铜盒里拿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阵纹：“爷爷说，守心阁的阵法是‘活阵’，能用星核碎片的能量修复，只是需要……”
“需要两个人的混沌星力共鸣。”林越看着兽皮卷上的注解，与父亲笔记里的描述完全一致，“你和我，刚好能做到。”
玄光号的隐形装置启动，将西人（包括铁蛋）笼罩在淡蓝色的光幕中，悄无声息地穿过拾荒者的警戒线。越靠近守心阁，地面的震动越明显，零的警报器突然尖叫起来：“侦测到地下有能量反应！像是有人在强行爆破！”
守心阁的轮廓在沙尘暴中逐渐清晰。这座三层高的石楼己经坍塌了一半，楼顶的琉璃瓦碎了一地，露出里面被熏黑的梁木。拾荒者们正围着楼后的石壁安装炸药，石壁上刻着天玑宗的护山大阵核心纹，此刻正被炸药的引线灼烧得滋滋作响。
“他们想炸毁阵法核心！”沈星急得声音发颤，兽皮卷从手中滑落，被铁蛋眼疾手快地叼住，“爷爷说，核心纹一毁，整个后山的灵脉都会暴走！”
林越没有说话。他的注意力落在石壁旁的一棵枯树上，树干上有个新鲜的切口，切口里渗出的不是树汁，而是黑色的黏液——拾荒者在炸药里掺了噬灵孢子，一旦爆炸，孢子会随着灵脉暴走扩散到整个天玑主星。
“铁蛋，拆炸药。”林越将两块星核碎片塞进沈星手里，“你跟我去启动阵法，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松开碎片。”
铁蛋的机械爪弹出微型拆解器，像道银色的闪电窜向石壁。机械狗的数据库里存着联邦所有型号炸药的结构图，它精准地剪断引线，却在拿起最后一包炸药时，被拾荒者的探照灯扫中。
“有人闯入！”拾荒者的头目举起能量枪，枪口对准铁蛋，“抓住它！这机械狗的芯片里肯定有星核碎片的定位！”
林越趁机拽着沈星冲向守心阁的正门。门楣上的“守心阁”三个字己经被炮火炸得只剩“心”字，沈星将星核碎片按在门环上，碎片的金光与门环的纹路融合，石楼突然剧烈震颤，坍塌的二层竟缓缓升起，露出里面布满灰尘的星图台。
“快！把碎片放在星图台的凹槽里！”沈星的声音带着兴奋，他认出这是爷爷说的星斗推演阵启动装置。
林越却停住了脚步。守心阁的梁柱上，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那是噬灵孢子的菌丝，正顺着星图台的纹路往里钻。他突然想起父亲的话：“守心阁的阵法与星核碎片共生，若碎片被污染，推演阵会算出错误的灵潮弱点，引我们走向绝路。”
“拾荒者在炸药里掺了孢子母液！”林越猛地拽回沈星，流霜剑在星图台前划出混沌色的弧线，金色的剑气将黑色菌丝斩断，“他们不是来挖碎片的，是来污染它的！”
拾荒者的头目己经带着人冲进守心阁，他手里拿着个装满黑色液体的喷雾器，狞笑着说：“赵坤大人早就料到你们会来这里，这瓶‘蚀星液’能让星核碎片变成噬灵族的养料，等灵潮一来，整个天玑主星都会变成我们的养殖场！”
喷雾器的喷嘴对准了星图台的凹槽。林越突然将沈星推到铁蛋身后，自己则迎着蚀星液冲上去，流霜剑在身前炸开混沌星力，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蚀星液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却无法穿透分毫。
“不可能！”头目瞪大了眼睛，他明明在蚀星液里加了克制混沌星力的药剂，“你这星力……”
“是混沌之种净化过的。”林越的剑光突然转向，斩断了头目的手腕。喷雾器摔在地上，黑色的液体溅在石缝里，菌丝却没有疯长，反而迅速枯萎——混沌之种的能量己经顺着星核碎片渗入守心阁的地基，净化了孢子的活性。
拾荒者们见头目被伤，顿时乱了阵脚。铁蛋趁机启动震荡刀，将剩下的人逼到守心阁的角落，沈星则捡起地上的星核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星图台的凹槽。
两块碎片合并的瞬间，守心阁的石墙突然亮起无数星点，在空气中组成完整的星斗推演阵。阵中央，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缓缓展开，上面浮现出灵潮的三维模型，模型上的暗紫色粒子正沿着特定的轨迹流动，在光幕的右下角，有个闪烁的绿点——那是灵潮的能量枢纽，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找到了！”沈星的声音带着激动，“灵潮的弱点在‘紫微星轨’的交汇点，那里的粒子流动最缓慢，只要用足够强的混沌星力冲击，就能暂时撕开一道缺口，引导灵潮绕过灵脉源头！”
林越的目光却落在光幕的边缘。那里有行细小的字，是阵法自动生成的推演结果：“冲击需消耗三颗混沌星核碎片的能量，成功率47%，失败则引爆灵潮，波及范围扩大三倍。”
“这风险太大了。”林越握紧流霜剑，星斗推演阵的光芒映在他眼中，“我们只有两块完整的碎片，加上之前找到的零散碎片，也不够三颗。”
沈星突然想起什么，从铜盒里摸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串坐标：“爷爷说，如果星核碎片不够，就去‘陨星坑’找‘星核之骸’，那是数万年前混沌星核爆炸后残留的核心，能量相当于十块碎片。”
陨星坑。林越的瞳孔缩了缩，那是天玑主星最大的灵脉断层，父亲的笔记里说，那里的空间不稳定，常年有能量风暴，连联邦的舰队都不敢靠近。
守心阁外突然传来“轰隆”的巨响。零的终端弹出警报：“拾荒者的援军来了！他们驾驶着改装过的掠夺舰，正在轰击护山大阵！”
林越抓起星图台上的星核碎片，碎片的光芒己经稳定，将灵潮的弱点坐标牢牢刻在了里面。他看向沈星，少年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跟你们去陨星坑，爷爷的笔记里有穿过能量风暴的路线。”
铁蛋突然用机械爪勾住沈星的宇航服，将他拽向玄光号的方向：“林哥，我断后！你们先去启动飞船！”机械狗的背部突然弹出六枚微型炸弹，那是它用备用零件自己攒的，“保证把这些杂碎炸得连渣都不剩！”
林越没有废话。他拍了拍铁蛋的金属脑袋，转身带着沈星冲向玄光号。守心阁的石墙在掠夺舰的炮火中摇摇欲坠，星斗推演阵的光芒却越来越亮，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玄光号的引擎轰鸣着升空，林越站在舰桥，看着下方被爆炸光芒笼罩的守心阁，又望向远处被暗红色能量风暴笼罩的陨星坑，指尖在星核碎片上轻轻敲击。
47%的成功率。
他突然笑了。父亲和守阁长老都愿意为渺茫的希望赌上性命，他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设定航线，陨星坑。”林越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星核碎片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映出灵潮弱点的坐标，“我们去拿最后一块‘拼图’。”
玄光号冲破掠夺舰的火力网，朝着陨星坑的方向飞去。舰尾的爆炸光芒中，铁蛋的机械狗身影正顶着炮火狂奔，像是在追逐一个不会熄灭的希望。
（第十七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