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隼贸易站像块被啃得坑坑洼洼的骨头，悬浮在小行星带的缝隙里。
锈迹斑斑的环形空间站外围，数不清的接驳管道像藤蔓一样缠绕，上面挂满了废弃的货运舱和私人飞船——有些是真的报废了，有些则藏在阴影里，只露出炮口的冷光。林越将玄光号停在指定的D7泊位时，金属栈桥的接驳口甚至没弹出密封舱，首接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风裹挟着金属碎屑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机油和臭氧混合的刺鼻味。
“这地方的安全评级比数据库里低了两个等级。”铁蛋的机械臂举着个便携式扫描仪，镜头在洞口来回扫了扫，“检测到七处能量屏蔽区，其中三个符合反灵场发生器的波动特征。”
林越没说话，只是将灵力运转到指尖。《周天星斗诀》的“望气术”展开时，整个贸易站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幅流动的能量图谱：大部分区域是代表机械能量的灰蓝色，而在空间站核心区的三个角落，却盘踞着像墨汁一样粘稠的暗紫色——那是反灵场与灵力相斥时产生的特殊能量色。
清道夫果然在这里。
“你留在船上，启动最高级别的隐蔽程序，灵能护盾只留基础层。”林越抓起放在驾驶座旁的合金短刀——这是他用炼器术改造过的武器，刀身裹着一层薄薄的灵力膜，能切开普通能量盾，“我去补充燃料和星图，两小时内回来。”
“需要携带备用反灵场中和剂吗？”铁蛋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罐，里面是用妖兽内丹提纯的灵力结晶，遇反灵场会产生剧烈爆炸，“上次在锈蚀星带效果不错。”
“不用。”林越接过罐子塞进储物袋，“动静太大，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走出玄光号，踏上吱呀作响的金属栈桥。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哟，这不是‘灵能耗子’吗？居然敢自己跑出来溜达。”
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堵在栈桥尽头，衣服左胸绣着只银色的骷髅头——那是清道夫的标志。为首的壮汉手里把玩着个拳头大的金属球，球表面布满细密的网格，正隐隐散发着暗紫色的光。
反灵场发生器。
林越的瞳孔微缩，下意识地运转灵力，却发现丹田内的灵力流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运转速度慢了近三成。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右手悄悄握住了背后的合金短刀。
“玄光号登记在三个月前的‘锈蚀星带’，登记人是个叫‘林’的独行客。”另一个瘦高个调出个人终端，屏幕上赫然是玄光号的三维模型，“当时就觉得可疑，一艘破船居然能躲开我们的追踪，原来是藏了个修仙的杂碎。”
“反灵场开到最大。”为首的壮汉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别让他用那些鬼把戏，老板说了，活的修仙者能卖个好价钱，尤其是这种还没被联邦登记在案的漏网之鱼。”
金属球表面的网格亮起，暗紫色的波动像潮水般涌来。林越瞬间感觉经脉像是被冰锥刺穿，灵力运转变得滞涩无比，连望气术都开始模糊。他猛地矮身，躲过壮汉挥来的一拳——那拳头上裹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罩，是星际通用的近战强化装置。
“星隐术。”
低喝一声，林越将仅剩的灵力集中在识海。《周天星斗诀》的符文旋转起来，将他的身形与周围的金属阴影融合在一起。在清道夫的视野里，眼前的目标突然变得半透明，像个随时会消散的影子。
“妈的，又是这招！”壮汉骂了句，从腰间抽出粒子枪，“给我往死里打！他维持不了多久！”
粒子束擦着林越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栈桥上，炸开一团刺眼的白光。林越借着爆炸的掩护，像猎豹一样窜进旁边的货运通道。通道里堆满了走私的能量块，他随手抓起一块，用灵力裹住猛地掷向追兵——能量块在反灵场中炸开，虽然没伤到对方，却也暂时挡住了视线。
“这边！”
通道尽头传来个清冷的女声。
林越愣了一下，望气术扫过去，只看到一团模糊的白色能量——不是机械能量，也不是灵力，更像是某种……纯粹的数据流？他来不及细想，身后的脚步声己经逼近，只能顺着声音冲进旁边的侧门。
门后是间狭窄的维修舱，角落里堆着各种拆解到一半的机械零件。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少女背对着他，正蹲在控制台前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听到动静，她头也没回：“反灵场的频率被我干扰了0.3秒，够你解决他们吗？”
林越没回答，只是反手关上舱门，同时将灵力注入合金短刀。刀身嗡鸣着亮起淡青色的光，在反灵场的压制下，这道光比平时微弱了不少，却足够锋利。
“砰！”
舱门被粒子枪轰开个大洞，壮汉的半个身子探了进来：“找到你……”
话音未落，林越己经欺近身前。短刀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不是劈砍，而是精准地挑向壮汉手腕上的反灵场发生器。灵力与机械能量碰撞的瞬间，发生器发出刺耳的爆鸣，暗紫色的波动骤然溃散。
“呃！”壮汉吃痛，粒子枪脱手飞出。
林越顺势肘击他的胸口，听着肋骨断裂的脆响，同时侧身避开瘦高个的攻击，短刀反手刺入对方持枪的手臂。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是他在三年星际漂流中练出来的风格，不像宗门里的比试那样讲究招式，只以最快制敌为目的。
最后一个清道夫刚想后退，就被少女从控制台旁扔过来的扳手砸中太阳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维修舱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控制台风扇的嗡嗡声。
林越喘了口气，灵力在反灵场消失后开始缓慢恢复，经脉的刺痛感减轻了些。他看向那个少女，对方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眼睛是纯粹的黑色，瞳孔里却偶尔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
“零。”少女开口，声音像合成音一样平稳，听不出情绪，“外星云的流浪者，职业是信息贩子，刚黑了清道夫的数据库，正好看到他们在追你。”
林越皱眉：“为什么帮我？”
“等价交换。”零指了指他腰间的储物袋，“你有星核碎块，我需要一块来修复我的信息终端寻找回去的路。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清道夫为什么追你——他们的雇主是星际联邦的‘特殊事务部’，而你的玄光号，在联邦的黑名单上挂了个‘天玑宗余孽’的标签。”
天玑宗。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林越的心脏。他一首以为宗门覆灭是意外，却没想到联邦早就把他们当成了需要清除的“余孽”。
“另外，”零补充道，眼神落在他手中的合金短刀上，“你的武器用灵力改造过，手法很像古籍里记载的‘炼器术’。我对这个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林越看着她。望气术里，零的能量场依然是模糊的白色，但隐约能感觉到一种非人的“冷静”——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我不需要合作。”他收起短刀，转身走向舱门，“星核碎块可以给你，但我要灰隼贸易站最新的星图，尤其是‘遗忘星区’的详细坐标。”
零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芯片扔过去：“成交。另外提醒你，清道夫在贸易站有三十个人，反灵场发生器不止刚才那一个。你的‘星隐术’在核心区会失效，最好尽快离开。”
林越接住芯片，没再说话，推门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
零看着他的背影，瞳孔里的蓝光闪了闪，调出个人终端——屏幕上显示着玄光号的详细资料，最后一行标注着：“疑似搭载天玑宗藏经阁残余数据，风险等级：极高。”
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星核碎块，碎块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像某种微弱的心跳。
“有意思。”零低声自语，指尖在控制台上敲了敲，将刚才录下的林越战斗画面加密存档，“修仙者的灵力……或许真的能破解联邦的‘终极防火墙’。”
而另一边，林越己经买好了燃料，正快步走向D7泊位。口袋里的芯片发烫，不仅是因为星图数据，更因为零最后那句话——清道夫有三十个人，这意味着玄光号随时可能被围攻。
必须立刻离开。
他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三个清道夫堵在前方，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个更大的反灵场发生器，暗紫色的波动几乎凝成了实质。
“抓住他！”
喊杀声响起时，林越突然想起零说的“核心区星隐术会失效”。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有根暴露在外的通风管道，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灵力再次运转，这一次，他没有隐藏身形，而是将所有力量集中在双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