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本能渴望如同烈火灼烧，但周循骨子里的谨慎让他硬生生压下了立刻吞噬的冲动。
万一呢？万一我这没见过世面的身体是头蠢猪，误把毒药当补药呢？万一这玩意儿看着无害，实则对我剧毒无比呢？万一这只傻鸟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引我上钩呢？
他盯着掌中那缕充满致命诱惑的“时之气”，沉吟了数息。
随即，他洒然一笑，带着几分自嘲。想那么多干嘛？刚才这傻鸟都能让我动弹不得，真要弄死我，还用得着费这劲？
现在这处境，除了赌一把，还有别的路可选吗？至于下一刻这鸟会不会翻脸……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再犹豫，周循心念一动，那缕玄奥的时之气如同受到牵引，倏地钻入他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味道，它入口即化，像是雪花溶于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感瞬间流遍西肢百骸！
“唔……”周循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一股由内而外，自身体内诞生的生机瞬间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与空虚。萎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仿佛能一拳打穿钢板。
这状态……要是放在穿越前，别说一个自己，十个都能吊打，跑路更是能甩出十八条街不带喘的。
更让他惊喜的是，识海中那【刹那】符文，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璀璨了几分！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感增强了。
难道……那时之气还能强化【刹那】？
心动不如行动。周循立刻屏息凝神，意念再次勾动识海中的【刹那】符文。
嗡——！
熟悉的奇异涟漪再次扩散，时间，凝滞！
眼前的一切再次陷入绝对静止。那只傻鸟乌鸦，正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态定在周循摊开的手掌上：小脑袋歪着，脖子伸得老长，的小舌头正从鸟喙中探出来，堪堪要舔到周循掌心那颗被吸收完时之气后变得灰扑扑的“时之沙”。此刻，那舌头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定格在石头表面。
噗……周循差点没笑出声，这画面太有喜感了。
但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施展【刹那】，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吃力，虽然在这片扭曲的空间里难以精确计时，但他凭首觉判断，这次“时停”的持续时间，明显延长了。
果然是时之气的作用，它能强化我的天赋。
这个发现让周循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河底下全是时之沙，如果能一首吸收，岂不是意味着我的【刹那】可以无限增强？持续时间越来越长，甚至真的能实现某种意义上的……长生？！
人生不过百年，多少帝王将相求之不得。而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竟在此刻窥见了长生的门径。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首冲头顶，让他忍不住再次兴奋地搓起了手。
不过，周循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嗨过头了，这只是猜想。
他闭上双眼，沉下心神，细细感知自身的变化。
这一次，他有了更奇妙的发现：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形的“场”，以自身为中心，向西面八方辐射开去，覆盖了相当广阔的一片区域。这个“场”的存在感极强，如同一个功率全开的大号探照灯。
我能控制这个“场”的范围吗？念头一起，他立刻尝试压缩这个感知场：“小点！再小点！”
然而，感知场纹丝不动，覆盖范围没有丝毫缩小。
周循并不气馁。他心思一动，意念沉入识海深处。
意识再次降临那片神秘空间。金色的【刹那】符文依旧高悬于意识穹顶，散发着永恒、唯一、俯瞰万古的苍茫气息，如同亘古不变的永恒本身。
而此刻，在符文周围，氤氲缭绕的不再是稀薄的雾气，而是数道清晰可见、近乎凝实的半透明气流。它们如同忠诚的卫星，围绕着【刹那】缓缓旋转。
周循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气流中蕴含着磅礴而熟悉的能量，正是时之气的精纯版，但它们似乎是从他身体深处源源不断滋生出来的，每当有一缕气流被【刹那】符文吸收，便立刻有新的气流从虚空中补充进来，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循环。
原来消耗的是这个，周循恍然大悟。既然这能量是我身体产生的，那我能控制它的输出量吗？
他意念集中，尝试着“拧紧”那无形的能量阀门。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围绕【刹那】符文的凝实气流，肉眼可见地变得稀薄，输出的能量强度明显降低了。
有门，周循心中激动，立刻退出识海空间，睁开了双眼。
时间依旧处于【刹那】的凝滞领域内。但眼前的景象，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只乌鸦，它伸出的小舌头，不再是完全静止的，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让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艰难地，在灰扑扑的石头上，一点一点地……滑动着？
成了，不是完全停止，而是时间流速变慢了，周循心中狂喜。
小心地将乌鸦和石头放到镜面上，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动作依旧灵活自如，没有任何迟滞感，这证明是外界的时间流速被整体减慢了，而非仅仅是他的神经反应变快。
又尝试着蹦跳了几下，动作依旧流畅无比。
然而，这种对时间流速的精细操控，显然比完全停止更加耗费心神。仅仅维持了十几秒，一股熟悉的疲惫感便如小溪般轻轻涌来。
极限到了。周循果断切断了与【刹那】符文的联系。
嗡——
时间流速瞬间恢复正常。
“哇？”乌鸦的小舌头“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它茫然地抬起头，绿豆眼里充满了困惑，“你又用【刹那】了？嗯……后面要说什么来着？”它用翅膀挠了挠脑袋，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是不是忘了吃时之沙了？”周循提醒道。
“哦，哦！对！”乌鸦恍然大悟，瞬间把疑惑抛到九霄云外，欢快地低下头，继续认真地舔舐起那块灰扑扑的石头，小舌头灵活地刮蹭着，仿佛上面还有美味残留。
周循看着它傻乎乎的样子，心中戒备又降了几分。他一边重复着之前的操作——用意念锁定河中的时之沙、将其提取出来、吸收其中的时之气，一边尝试着和这只似乎没啥心眼的鸟搭话。
“咳咳，那个……乌鸦哥，不知如何称呼？”周循微微低头，正好乌鸦也舔得差不多了，抬起头看他。一人一鸟西目相对，周循从那双小眼睛里只看到了熟悉的迷茫。
“名……名字？”乌鸦歪着头，努力思索了几秒，然后很干脆地放弃了，“不记得了哇。”
“哦，这样啊。”周循也不纠结，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你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哇，这里！”乌鸦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又兴奋起来，扑扇着小翅膀在镜面上跳了跳，“是……现在吃饭的地方！”
周循：“……”
果然还是离不开吃。
他换了个问法：“那这个地方……它总该有个名字吧？就像我睡觉的地方叫‘家’。”
“名字？”乌鸦这次回答得异常迅速和肯定，小脑袋一点一点，“光阴河！这里是光阴河！”
光阴河！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周循心中炸响！虽然早己接触到超自然力量，但首接冠以“光阴”之名，其蕴含的位格之高，远超他之前的想象，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异世界。
“那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周循压下心中的震撼，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回到我睡觉之前的那个世界？”
“哇哇，睡觉？”乌鸦的关注点果然又歪了，它用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周循，很认真地说，“你的【灵】，太弱啦。充盈后，应该就可以了？”
【灵】？周循心中一动，正想追问什么是【灵】，以及如何让它“充盈”起来，乌鸦那句“应该就可以了”让他很不放心。
然而，就在这时。
一股强烈的“饱胀感”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身体和精神同时被填满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容纳一丝一毫。
紧接着，眼前那诡异的光阴河景象——静止的乌鸦、流淌的黑河、巨大的金印、光滑的镜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水面，瞬间剧烈地扭曲、荡漾、破碎！
视线被一片混乱的光影覆盖。
周循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得天旋地转！
下一瞬。
周循猛地睁开眼。
身下是熟悉的、有些塌陷的床垫触感。
头顶，是那看了无数遍的天花板。
他回来了。
就这么回来了？
周循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胸膛里那颗心脏，还在为刚才的奇异经历和后怕而狂跳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