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阳一脸懵懂：“请赐教！”
不知道？笑话！
互市就是老子主张开通的。
没有老子进言，皇帝岂会同意互市，你当朝堂上那些老顽固吃干饭呢。
博力斯拿不准陈青阳对互市知不知情，按理说大明官员应该知道互市内幕。
小王子也好，博力斯也好，他们都认为大明朝廷暗暗为互市立了规矩，但看陈青阳这么年轻，也许这小子真不知道。
想到这，博力斯心意登平：“贵使不知，那我就详细说明，正好也借阁下之口，上奏大明皇帝！”
陈青阳抱拳道：“陈某洗耳恭听！”
见小王子点头允可，博力斯开口解释：“五月之时，我作为蒙古使者到北京朝觐了贵国皇帝陛下。当时陛下亲口允诺，重开互市贸易，恩准我草原百姓购买或交换所需物品。”
“这两个月来，我们已去大同、宣府参与了四次贸易。草原虽然金银不比中原，但也都是拿着真金白银去互市，没钱的牧民，也是赶着牛羊马匹去交换。可是贵国提供的商品价格奇高。更可气的是，我们想要的物品，几乎没有。如此互市，岂不有违皇帝陛下的恩典！”
博力斯说到这，陈青阳已明白他下一步想说啥，陈青阳大可以现在就截住话头，让这家伙吃个闭门炮。
不过爱徒杨慎在场，陈青阳想让杨慎多学点邦交实务，于是陈青阳耐着性子反问道：“贵部究竟想要何种物品？”
杨慎全神贯注聆听，刚才老师冲他微微点头，他立时明白老师是要他好生学习。
博力斯支支吾吾道：“比如铁锅、铁铲等铁器，还有烟花等庆祝物品！”
陈青阳暗骂，奶奶的，知道你们没安好心，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啦。
既然图穷匕首见，陈青阳也不再委婉：“要不要再卖给你们一些刀剑，或者卖几只火铳给你们！”
陈青阳此话一出，帐内众人尽皆变色，连杨慎都为老师捏了一把汗。
小王子同样怔住，他没想到这大明使臣竟然比他们草原汉子还要直爽。
博力斯怒道：“贵使何出此言？”
陈青阳撇嘴不屑：“你以为铁器是那么容易制造？我大明历来缺铁，就是冶炼出来也是优先打造曲辕犁锄头铁锹等农具。民以食为天，铁器不能不优先供应农务，余下点出来，才会打造锅碗瓢勺之类东西。若非大明周围有匪徒为患，我国实在不愿把为数不多的铁矿再用来锻造兵器！”
陈青阳当着和尚骂贼秃，虽是指桑骂槐，但确实够阴损。
博力斯、火赤恨不能上前与陈青阳摔跤，因为他们真想摔死他这个可恶的小白脸。
小王子闭眼养神，他心里虽恼怒，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好在陈青阳没有明说鞑靼不是，小王子从小到大饱经忧患，这点讽刺他还受得住。
陈青阳继续说道：“我大明铁器自用尚不足，如何能有多余的供应草原。再者，我们双方已达成和平，贵部购置铁器意欲何为？难道……”
“我们购置铁器也是为了打造铁锅等造饭家伙，总不能锅坏了，半月后再去市场那买吧，那这半个月我们怎么办，天天生食不成！”
眼见陈青阳要说出更不堪的话，博力斯迅疾打断，“且帐内诸将都是将军、千夫长，连我们这些草原贵族的铁器都供应不足，这算哪门子互市！”
陈青阳听的很是开心，因为他没想到博力斯这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竟然巧舌如簧，着实有趣。
早知道博力斯有两把刷子，上次这小子进京之时，自已就该当面会会他。
陈青阳故意曲解：“此事不难！我明白足下之意，帐内诸位皆是有权有势，若使用寻常百姓一般的铁质锅具，如何彰显身份高贵？所以，诸公若真有心使用优质锅具，我可以向商人们转达诸位意见，让他们贩运最好的过来。”
火赤不甘让博力斯抢了风头：“优质锅具是啥玩意，是铁的吗？”
“铜锅。”
“铜锅？”
“对，正是铜锅！贵部牛羊肉享誉海内，而牛羊肉的最佳吃法就是用铜锅涮。铜锅涮羊肉，那味道鲜美至极，远比铁锅炖肉好吃的多。铜锅乃是用精铜铸造，自然价钱贵一些，不过这也匹配诸位的身份地位。”
“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贵国缺铁，难道就不缺铜？”，小王子冷笑着质问道。
“缺啊，”，陈青阳一脸委屈，“但是我大明再缺铜，也要满足可汗帐下饮食所需。如此，方才不负和解之意！”
博力斯道：“将军亲贵们固然可以使用铜锅煮肉，但我们的普通牧民呢？他们可用不起铜锅，铁锅才是他们心头最爱！”
陈青阳悲天悯人：“可汗关心帐下百姓生活，我大明皇帝更是爱护草原黎民。本使出京前，皇帝陛下亲口嘱咐，铁器价钱不菲，要想办法在互市贸易中减轻草原牧民的负担。”
“我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个好法子，那就是用砂锅做饭。帐中诸位都有我我大明的精美瓷器，自然明白中原陶瓷烧制技术登峰造极。”
“大明所制砂锅，用来烹煮炒皆可，比如砂锅肉、砂锅豆腐、砂锅丸子，比在铁锅里烹制更加好吃。砂锅既能满足煮饭所需，价钱还不贵，在草原上也不易损坏，就算坏了也不心疼，这不挺好么？”
“另外，刚才博力斯将军说需要烟花，在下以为万万不可。草原上风大，水草茂盛，万一烟花引发火情那可不得了。须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想安全，莫用烟花。”
博力斯微微点头，陈青阳所说乃是事情，烟花确实极易引起火情，一旦火起，顷刻间就是数里之外，真把草烧了，牛羊吃什么。
但是，他们鞑靼部买烟花是为了取得火药，又不是真放着玩，可这小九九没法明说。
博力斯正寻思着说点啥，让大明好歹供应一些烟花，小王子却朗声说道：“今日幸会大明使者，咱们先谈到这，贵使且去休息，改日咱们再详谈。”
接着，小王子大手一挥：“博力斯、火赤，好生招待钦使，本汗头有点疼，恕不奉陪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