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陈青阳怎么还没罢官?儿子这仇还能报吗?!”
贾府内堂,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大声抱怨道。
“混账东西!朝堂之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也别他妈整天想着这点破事,收起玩心,好好读书考个功名是正经!”
贾思源铁青着脸怒道。
兔崽子,你以为老子不想。
陈青阳圣眷正隆,你老子撼不动啊。
抱怨的青年名唤贾得荣,无功无名,最爱之事有四样:吃喝嫖赌,京城坊中号为贾四爷。
不知道的以为贾得荣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其实这家伙是独子,上面三个姐姐。
也因如此,贾思源百般疼爱,把个贾得荣宠的上了天。
“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我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贾得荣回怼父亲道。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好歹是朝廷御史,你呢?打算就这样混吃等死?”贾思源咆哮道。
听父亲骂自已,贾得荣也来气:“这能怨我吗?您老这监察御史才是个正七品,在这京城里,街上随便碰到个官儿,都比您大。您帮我谋不了好前程,我能怎么办?……”
贾得荣还欲再说,贾思源实在听不下去,一道耳光清脆响起。
儿子不上进,还敢指责他这个老子,真是反了天啦。
贾得荣挨了老爹一巴掌,丝毫不见惧色:“您老省省力气吧。老子打儿子,算什么本事。您老还是想想招,怎么对付陈青阳吧。”
贾思源怒道:“打死你,老子再生一个!天天叨叨让我弹劾陈青阳,你不知道人家什么身份?老子早晚得让你坑死!”
见父亲作势还要再打,贾得荣赶紧退后,嘴里还嘟囔着:“要能生您早生了,这么多年,您纳这几个妾,哪个生下过?您现在都快二百斤了,走路都喘,还拿什么生?天气热,您坐下歇会。”
贾得荣说着,拿起蒲扇殷勤的扇风。
贾思源怒气难消,但看儿子总还有点孝顺样,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贾得荣道:“爹,您在京城多年,要不运作运作,回地方任职吧。以您的资历,怎么也能做个正四品的知府或按察副使,不比这劳什子油水少的御史强得多?”
贾思源哼了一声,道:“你懂个屁!是,老子现在外派是能弄个知府或按察副使干,但那样再想回京城就难啦。你看知府八面威风,其实府衙政务不好做,升职更难。”
“你别打量着,我去做知府,你可以在地方弄个监修河堤的工程耍耍威风,弄点事发个财。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少惹祸!”
贾得荣笑道:“儿子知道爹爹您啥心思。您不就是想着升为四品佥都御史,随后去哪个部里掌事吗?”
“可您老想过没有?像您这样的监察御史,可是有一百一十名之多,大家都想在京城当大官,这好事凭什么会落到您头上?”
贾思源道:“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懂。”
贾思源心想,无知小儿,你没做过官,哪知道这里的门道。
父亲把自已当作三岁小孩,贾得荣不爽至极,也不装了:“儿知道,您攀上了国舅爷张鹤龄这个高枝。国舅爷虽然是皇亲国戚,可他也没啥本事,说句不中听的,恐怕比儿子强不了哪去!”
“皇上一声令下,张鹤龄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还是乖乖的把自已老家的庄田给交了。所以,儿子觉得,您要想再进一步,还得另想法子,光靠国舅爷肯定不行。”
贾思源正视儿子贾得荣,感觉儿子还是有点‘道行’,吃喝玩乐有用,这不人情世故很懂嘛。
“我再考考他”,贾思源暗道,随即,假作漫不经心的的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联络谁?”
“儿子不在朝中,但听您所述朝堂之事,儿子以为,眼下当多与吏部右侍郎焦芳老大人走动!”
贾得荣想了想,然后说道。
贾思源道:“为什么不是内阁刘、李、谢三公?我还以为你会说多去阁老家转转呢?”
贾得荣哭笑不得:“若是阁老们赏识爹爹,您老也不会这么多年原地不动。您也说了,吴太后之事,焦侍郎在皇上那讨了好,未来升官那是自然。”
“焦侍郎是什么人,爹您比我清楚。他本来也与您有旧,他要不提携您,这朝里您还能指望谁?”
贾得荣分析的头头是道,深合贾思源所想。
贾思源隐隐感觉自豪,儿子还是不错的,若有功名不会是现在这德行。
想到这,贾思源伤感道:“你要是有功名该多好。凭你现在的见识,若有功名在身,定能前程无量,未必不如陈青阳之流!”
贾得荣笑道:“父亲不必难过,当官不一定只能靠科考。”
贾思源见儿子还是嬉皮笑脸,怒气回转:“说得轻巧!你又不会武功不懂武略,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怎么做官?”
贾得荣道:“谁说做武官一定要会武?锦衣卫里那些荫封的千户百旗,有几个懂武事的?他们还不是照样干得好好的!”
贾思源道:“我又不是朝廷大员,哪那么容易把你安进去。内阁那几个老家伙,家里人还不好里安呢。”
贾得荣道:“这不难。您拿上银子,跑国舅爷府上一趟,这事十有八九可成。国舅爷出面讨个百旗,指挥使牟斌敢驳他的面子么?”
“你刚才不还说,张鹤龄没什么用吗?”贾思源反问儿子,你这变卦也忒快了点吧。
“要是给您去谋部院堂官,他张鹤龄确实没这个本事,她自已都坐不上。但要是帮儿子弄个锦衣卫差事,对张鹤龄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眼下国舅爷正用着您,此时不提更待何时?”贾得荣催促道。
贾思源翻了个白眼:“他妈的,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说了半天还得受你支使!”
“我就您这一个爹,不是,您就我这一个儿子,您不帮我谁帮我!”贾得荣讨好道。
“这还像句人话!”贾思源说着,突然感觉不对劲,“小兔崽子,什么叫‘就一个爹’,王八羔子,不像话,你有两个爹吗?!”
“口误口误……”贾得荣极力解释道。
送父亲出门之后,贾得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陈青阳,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