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户部尚书周经开口问道。
周经听了半天,陈青阳前边说的他都认同,只是最后这一句海外贸易,感觉难以理解。
陈青阳心想,不能老让我一个人说啊,帮手得上场啦。
陈青阳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李东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臭小子你有没搞清自已身份,有事就拽老夫,咱俩谁是座师?
心里不爽归不爽,李东阳依然开口道:“比如丝绸衣服,早在汉朝时即有西域商贾大肆购买。太宗文皇帝永乐时期,南洋、西洋诸国亦是甚爱丝绸。各国朝贡大明,无不爱丝绸、瓷器,故而这些商品外销可行。至于茶叶尚未有太多海外商贾购买。”
陈青阳道:“李阁老所言极是!茶叶之所以外销不多,主要有二,一则夷人不知茶叶之好,二则海禁,夷民难进我中华之地。只要开通商路,叫他们喝上几回好茶,包管他们是欲罢不能!”
陈青阳说完,几人均是忍俊不禁,好端端的征税,让这小子说成了风月之事。还别说,比拟的挺他妈形象!
“海禁不可请开!”,谢迁当头一喝,“大家难道忘了洪武、永乐初期的海盗猖獗吗?现在沿海还不容易清静些,妄开国门后果难料!”
“谢阁老此言差矣!晚生不才,想请教您老一个问题?”陈青阳问道。
陈青阳当然不认同谢迁这说法,哪怕谢迁是阁老,他也敢顶回去。
谢迁气呼呼的道:“不必客气!”年轻人不讲礼仪,竟敢讽刺老夫。
陈青阳请教道:“请问阁老,以您所知,当今四海,哪个国家的造船水平最高?”
“这还用问,当然是我大明!”
谢迁越发生气,世人都知道的事情,还来问我?
陈青阳道:“照啊,既然我们水平最高,那还害怕什么!让我们的渔民配备武器,尽情出海捕鱼,想去哪捞就去哪捞。真要遇到什么海盗,凭我们的船和武器,难道还干不过少许强盗?真要遇到大股蟊贼,可由水师出击,定可成功。”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样不好吗?”陈青阳慷慨道。
“海外贸易与御敌什么关系?真强词夺理也!”谢迁依然不服。
“关系大了。海上为盗,还是贪图钱财。若与大明交易胜过抢劫,彼等自然洗心革面,重做良民。若遇到其他海盗影响他们赚钱,恐怕彼等还会愤而击之,卫护海上安全。”
“第一策暂且过去,咱们说第二册之弊端吧”,看到谢迁不再吱声,佀钟接着说道,他还没吐槽完呢。
“第二册改驿站为邮政。我承认你这个策略有可取之处,施行起来也能挣到不少钱,但有一个大弊,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青阳微微点头,示意佀钟继续说。
佀钟叹气道:“自三皇五帝以来,皇权在上,士农工商。士为第一,商为最末。汝改革驿站后,什么人都可以使用所谓的邮政,仕林与商人区别何在?且在驿站之中,各类人等出出入入,有辱斯文,不合朝廷养士之义!”
刘健等人嘴上不敢说赞同,心里莫不称是。
他们这些人,也为老百姓办些实事,但首先是为皇帝,其次是为自已,再次方是为黎民。
打心眼里官僚阶层从不认为自已和老百姓一样,也是老百姓。
陈青阳道:“与商贾工匠同在一个屋檐下,就辱没士人了?!照您这意思,高贵之人不能与低贱之人同处一院啦?”
佀钟咬牙道:“正是!”
佀钟话一出口,刘健、李东阳立觉不妥当。
果然陈青阳问道:“那我请教一下,您府上有奴婢吗?”
佀钟深泯口齿,再不能言。
陈青阳一句话把他将死了。
朝廷三品大员家里不可能没有奴婢!
你要真觉得和低贱之人同处一室辱没自已,请把家奴全部遣散!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以佀钟再不能言也!
再说的话,佀钟就是妥妥的双重标准,精神分裂患者。
佀钟入困,户部尚书周经出来解围:“佀侍郎并不是贵贱能否相处,他的意思是,若驿站嘈杂,怕出现安全问题。”
陈青阳暗暗哼了一声,若依自已内心所见,恨不得反驳他们说,普天之下,人人平等,皇帝也不例外!
但他明白,这些话在明朝,永远不能说出口。一旦说出来,万事皆休,非但群臣不能容,只怕皇帝也要严惩!
安全问题?他妈的在路上比在驿站里好杀多了!
陈青阳道:“正因为驿站人多,才更加安全。驿站人多则眼睛多,众目睽睽之下,行凶为恶极难。若真有盗贼行凶,估摸也会选择路上或荒郊野外。”
言下之意,真要担心安全,请做好路上防护,别让驿站背锅。
“老夫,想请教邮票事宜!”一直没说话的刘健开口说道。
“不敢不敢!请刘阁老示下!”陈青阳十分客气的回道。
陈青阳对刘健可不是因为他是当朝首辅,第一重臣,乃是因为两个原因:
一个是,刘健诚实正直,注重实务,曾公然指出斋醮、织价、冗官、营造等铺张浪费是财政困难之原因。此言虽不全面,然敢与主上言之,不可谓无胆。
另一个则是私人原因。陈青阳现有老师三人,依次为韩慕淹、杨廷和、李东阳。其实他还有第一个,那就是刘健。
刘健虽然不是主考官,但他是弘治十二年殿试的读卷官,陈青阳的殿试答卷就是刘健第一个念的。虽然是众人公推,但刘健欣赏陈青阳的才华确定无疑。殿试是天子门生不假,但某种意义上说,刘健也是陈青阳的恩师。
换做其他人,早贴上去了,陈青阳没有那么做,他不想让人认为自已是爱攀附的人,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陈青阳亲近杨廷和、李东阳,那是实打实的座师,若不与他们走动,才会招致非议!
刘健道:“邮票如何预防作假?!”
刘健问到要害,陈青阳很高兴。
因为这说明,刘阁老是赞同邮票之策,只是在问如何做好而已。
陈青阳答道:“这就要有劳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