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久了,咋还被翻出来讲。
苏老婆子被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丑红了脸,窘迫不已。
正当她要下不来台时,一名尖嘴猴腮的老年男子——陈老刁(苏云朵的堂叔公),从人群里走出来,乜斜着苏水生:“哼,哪怕她行径再不好,那也是你的亲奶,你辱骂亲奶,便是不大敬。”
众村民一听,纷纷止住了话头,皆神色各异地看向这边。
苏老婆子见有人替她讲话,方才的那丝窘迫瞬间消失不见,立马得意起来。
她快步跑到那名老年男子面前,讨好的喊了声“堂叔公。”
然后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苏水生:“堂叔公讲得没错,我是你的亲奶,你辱骂亲奶,就是大逆不道,是要受罚的。”
“来人啊,快把这个没规矩的白眼狼拖出去打板子。”
苏老婆子双手叉腰,昂着胸脯,朝人群里叫嚷着。
然而,众村民只是面面相觑,并没有人理会她。
“咋了?咱们苏家村啥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规矩了?难不成在咱们苏家村,孙子是可以随意辱骂亲奶的吗?”
见没人动,苏老婆子那双倒三角眼阴沉地扫过众人。
“有根嫂子,水生讲话虽然难听了点,但他讲的都是事实。”
“你自已都不行好,还妄想孙子能讲出啥好听的话。再说了,咱村里人,肠子直,哪个不是这般讲话。”
站在人群前面的铁牛娘瞟了眼陈老刁,看着苏老婆子道。
众村民亦议论纷纷:
“就是,自已这般对待亲孙儿,还不许人讲了。”
“难道小辈就只能受欺负,不能吭声吗?”
“若是我亲奶是这般的人,我喂她吃大粪……”
“孙子也是人,小辈也是人……”
“就是,占着亲奶的名头,难不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
“有根嫂子,咱苏家村可没讲句实话就得被刑罚的规矩。”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盯着苏老婆子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苏老婆子对苏满仓一家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也很是不齿。
“啥实话?他讲的都是屁话,哼,我啥时候这般亏待过他们了。”
“分良田的事情,我当时也都说了是要多要点养老的,当时他们也同意了,现在咋就变成我克扣他们家的了。”
苏老婆子叉着腰,睨着眼前的男子,理直气壮的道。
家里的事儿,除了家里人,谁知道,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凭苏水生这几句话,根本奈何不了她。
“哼,别以为打死不承认就没人知道。大伙儿眼睛可都雪亮着呢,你是啥脾性,大伙儿还能不清楚。”
闻言,铁牛娘啐了一口。
“你……你……你天天吃他家的好,当然向着他家讲话了。”
苏老婆子恶狠狠的瞪着铁牛娘,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死老婆子从苏满仓这个白眼狼家里,又是拿蘑菇卤猪下水,又是拿那绿豆糖水,又是吃五花肉的。
哼,她这个亲娘都没有她拿的多吃的多,想想就来气。
“你咋不想想自已为啥吃不到他家的好。”
“哼,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大白眼狼,老娘真是白养了他四十年。”
“够了。”
“你那叫养吗?自我懂事起,你就没管过我的死活。自我五个月后,你就没喂过一口东西我,就连生病,都是隔壁婶子瞧着可怜,抱着去找大夫的……”
“我能活下来,全凭运气,我能够娶到媳妇,也是因为我救了彩娘,也亏得彩娘不嫌弃,我才能娶妻生子。”
苏满仓气红了眼,对着苏老婆子大吼道。
苏老婆子被吼得吓了一跳,“你那么大声干啥。”
接着又撇了撇嘴:“哼,她周彩娘一个来路不明的贱婢子,有资格嫌弃吗。”
苏满仓一听,红着眼眶怒视着她,合着他讲了这么多,她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他这个亲娘,真是脑子有坑……
苏满仓摇了摇头,转过身,不再管她。
“这桌椅你还给不给老娘雕。”苏老婆子见苏满仓转过身不管她了,叉着腰追问。
“雕啥雕,爹,咱可不能答应她。”苏水生上前。
“哼,你这个小白眼狼,还敢凑上前,别以为有人帮你讲话了,就能逃得了这辱骂亲奶的罪名。”
苏老婆子一见苏水生,忍不住就想生气。
“罪名?什么罪名?要说我大哥有罪名,那你就是滔天大罪,罪不可恕。”
“你无事生非,隔三差五的上门挑衅,扰乱我们家的生活秩序,这为其一,是为寻衅滋事罪。
“你利用语言冷暴力,公然贬低我爹娘与大哥的人格,破坏他们的名誉,并三番两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辱骂,这为其二,是为侮辱罪。”
“你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贬损我们一家的人格,破坏我们的名誉,毁坏我们的形象,这为其三,是为诽谤罪。”
“你,为老不尊,还妄想要我们的敬?”
苏云朵上前,盯着苏老婆子一字一句的道。
“你……你……”
苏老婆子被苏云朵这一连三罪,惊得半晌讲不出话来,也寻不出语言来。
撒泼她在行,可这一通通的大道理,她接不上,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
“你也莫要给你奶扣下这么些大帽子。这哪里有那么严重了。”
陈老刁冷冷地盯着苏云朵。
这段时间苏云朵在村里出尽了风头不说,可她采摘到的蘑菇,研究出的卤猪下水吃食,三十五文钱一天的活儿,煲的绿豆糖水,免费的读书机会,他家竟一个都没捞着。
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现下,刚好借此机会治治她。
哼,不懂事的贱丫头,不要以为自已很能耐。
“我可没给她扣帽子,我讲的都是事实。”
苏云朵斜睨着陈老刁,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看不惯她家里好,故意来找茬的。
“云朵讲的这些大伙儿都是亲眼所见的,您老不会是个是非不分的吧。”
铁牛娘双手抱胸,亦斜睨着陈老刁。
“有旺媳妇,你阴阳怪气谁?”陈老刁看着铁牛娘,没好气的道。
“我哪有阴阳怪气了,我讲话一向都是这般的。”闻言,铁牛娘故作无辜地眨眨眸子。
哼,老娘阴阳怪气的就是你。
“你……。”陈老刁被气的半晌讲不出话来。
“哼,你啥你……”铁牛娘还想怼。
“好啦,都别吵了。”
“这有根媳妇所作所为是令人不耻,但她是满仓的亲娘,这也不假。她要求满仓给她雕刻一套桌椅,这也合乎情理。”
老族长站出来,看了眼陈老刁与铁牛娘,缓声分析。
“族长,这……这怎可以……”
苏水生第一个不服气,虽说族长讲得在情在理,可他就是气不过,更不想应了这刁婆子的要求。
苏老婆子一听,眼里都是兴奋的光。嘿,族长都这么讲了,这套桌椅她百分百能拿到。
“满仓,你怎么看?”老族长看着苏满仓。
闻言,苏满仓为难了起来,要说他心里自然是不想答应这老婆子的要求,可老族长说得也没错,她是他亲娘,若是他不答应,就会落下不孝的名声。他自已倒是无所谓,可这样会影响到几个孩子今后的婚嫁与名声。
他沉吟了半刻,“这……那就应……”
闻言,司马炎迅速看了眼刻韵,刻韵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