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胡人进来,这不是上头的指令吗?
可是吴公公说这是圣上与西戎王子达成的秘密交易,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否则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镇国公奉命来戍边,难道不知道?
“末将……
末将!”
“还不下马请罪!”
萧羿一戳银枪,威风凛凛。
胡存乃军人出身,自来对上官有令必行。
何况那是盛名在外的镇国公啊!
十岁就能生擒敌国大将!
他心里虽然委屈,但还是依言下马跪倒:
“请镇国公责罚!”
吴寿坐在马车上撇了撇嘴。
不中用的玩意儿。
让人几句话就唬住了!
于是给杜文松递了个眼神:
“回国公爷,此事实在怨不得胡将军……”
杜文松刚要开口替自已队友辩解,萧羿又戳了一下银枪:
“建州知府杜文松,你可知罪!”
杜文松转了转眼珠:
“不知下官,何罪之有啊?”
看来萧羿来者不善。
这是要给建州的两个父母官来个下马威?
“胡人抢掠,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你作为一州知府却不闻不问,只躲在府衙里面享清闲,是为失职之罪。”
杜文松张了张嘴想辩解。
萧羿却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接着又道。
“建州多雨,灾害频发。
本公来的路上就遭遇了一场山洪,两处山体塌方。
百姓们世代生活在建州,所遇灾害不胜枚举。
你作为一州父母官,不想方设法为百姓兴水利,避灾害,只享税利横征暴敛。
是为玩忽职守之罪!”
杜文松实在冤枉。
建州多雨灾害频发,自古有之。
历任知府都没办法,他怎么有能力就治理好了?
再说只享税利横征暴敛。
那就更是冤枉了。
谁不知本朝皇帝昏庸无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他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最多也就拿了九牛之中的一毛!
怎么就被说成十恶不赦的样子?
“国公爷!”
他倍感冤屈的叫了一声。
也下马来跪倒了。
“下官在任期间清正廉洁,秉公办事,从来没多拿过百姓们的一文一毛,还请镇国公明察!”
吴寿翻了个白眼。
这也是个不中用的……
“我说……萧国公啊!”
他刚想干预一下,萧羿就拿了银枪指了杜文松,根本没往吴寿这边来看。
“这话可是你自已说的。
要是被本公查出个什么来,你这头上的乌纱帽就自已摘了吧。
程阳!”
杜文松吓的脸都绿了。
俗话说的好。
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但凡是坐到他这个位置的,哪有不伸手捞点的?
再说这朝廷打从根上他就不干净。
又怎么指望下边的人一尘不染呢?
别说是他真拿了些不该拿的。
一州事物纷繁复杂,千头万绪,总有理不顺的地方。
看萧羿这故意找茬的样子,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发落了他。
“求……求国公爷开恩。
下官……下官……”
他双手颤抖额头冒汗,内心剧烈挣扎着。
衡量要主动交代哪些事儿自已牵扯才最少。
“一帮蠢货!”
吴寿气的要吐血。
在马车上再也坐不住了,一个翻身下来,挡在了杜文松面前。
“萧国公。
别忘了皇上派你来建州,只是戍边驱虏的。
如今却问政知府,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
萧羿看目的马上就要达成,又岂能让吴寿搅了局。
于是银枪一扫,轻松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吴公公,你虽是监军。
但该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本公除了是戍边将军,还是大周一等公爵,身份仅在皇族之下。
到建州来问问政,难道不应该吗?”
吴寿看着脖子里的银枪,笑容阴沉:
“萧羿!
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不就是想唬住杜文松,让他给你后边这帮流民落户籍吗?
告诉你。
没门!”
他挑衅般挑了挑眉毛,嘲笑道:
“按大周律法,无路引而离州县,是为流民。
可抓而遣返,或充军为奴!”
他身后的杜文松总算听明白了这位煞神到底要干嘛。
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是哦。
刚才他心理没准备,被萧羿几句话就唬住了,真是有点丢脸。
“禀公爷,下官虽有诸多过错。
可若要惩罚,自有朝廷来申斥,就不劳镇国公动手了。
但若公爷以强权逼迫下官做违法之事,下官万死也是不敢的!”
这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吴寿代表的是朝廷,是皇帝。
而萧羿。
手里就只有一万兵。
还不及建州守军的一半!
怕他作甚!
萧羿捏着银枪的手攥了攥。
差一点儿,他就成功了。
都怪这个坏事的吴寿!
“吴公公,本公听说你身体不好?
有病就该好好养着。
总是多嘴多舌,小心没命再回去巴结皇上!”
吴寿不屑的哼了一声。
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萧羿知道路上是他派人截杀,却一直没动静。
难道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建州这天高皇帝远的,他要真杀了他又谎称暴毙,也未必不可能。
他活了这么久。
前半生都在生死线上刀尖舔血,好不容易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杜知府。
这些百姓都是跟随我从京城一直走到这儿的。
艰难跋涉以身犯险都是为追随我镇国公的名号。
你若今天给他们留条活路也便罢了,若不然……”
他冷冷瞥了一眼杜文松。
“胡人作乱,建州不宁。
知府为保百姓安全,被胡人暗害了,也是有可能的!”
杜文松一听,竟然还对他死亡威胁?
可是他手里有尚方宝剑。
刚才被萧羿的下马威唬的一愣一愣的,都把这事给忘了。
如今彻底冷静了下来,可不会随便被他忽悠了去。
“下官不才,刚接到皇上圣旨。
称镇国公萧羿是因不敬圣上才被贬来戍边。
任职期间下官有监督监管之责,但凡发现他有不臣之心,可先斩后奏,不必请示。”
他站起身虎视眈眈的看着萧羿。
“公爷刚才一番话,下官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想要杀掉本官,意图谋反?”
这圣旨本是密旨,可萧羿一再相逼。
他只好拿出来说事了。
眼看着再僵持下去,事情会越闹越大。
沈墨染从流民队伍里走出来,上前道:
“多谢萧国公仗义相助。
但是流民们不想再给您添麻烦了。
既然知府不收,那我们自已想办法返乡吧。”
看目前的形势,杜文松一点情面都不给萧羿留,甚至还拿出圣旨做威胁。
继续讲下去,只会让他们更针对流民。
还不如就段秀才所说,先寻个地方休养生息,等明年情况缓解再还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