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朝万的注意力都在许星澜那边,压根就没注意到沈墨染。
她这么一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跟在后面的林波先是一惊:
“沈姑娘?!”
他虽是跟了牛朝万,但地位有点尴尬。
做惯了山大王的他一开始并没有向牛朝万低头,直到被打了一顿才入的伙。
之后又被张大贵等人欺压。
他在这个团伙里就十分憋屈。
如今李耗子见他失势,又转头去巴结张大贵。
他正恨得牙根痒痒。
可当着牛朝万的面,又不好发作。
如今看到沈墨染,他突然计上心来。
“牛爷。
这位沈姑娘可是个厉害的。
别看她是个女流,但在曲城的时候,可是独自一人带着曲家侍卫,从胡人手底下把曲城首富曲天冬从城里带出来的。
听说还杀死了好几个胡人呢!”
他想拉沈墨染入伙。
如此也好有实力跟张大贵他们抗衡。
要不然自已手下只一个没眼力的瘦猴,多半是要受欺压的。
“哦?”
牛朝万还真没在意过这个身形单薄的小女娃。
不过。
他记得昨天晚上下雨潮湿,是这个小女孩率先找到枯木,点起火来的。
想来是有几分机智。
“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问沈墨染。
牛朝万之前是个刺客,后来做了护卫。
其实对女色毫无兴趣。
刚才对路云书那么说,也只不过是为了挑动许星澜怒火,好看热闹而已。
如今盯着沈墨染的眼神,依旧阴狠。
她跟许星澜是一伙的。
若是开口求情,一样留不得。
沈墨染按下心中情绪,缓缓开口:
“牛爷高瞻远瞩,并非池中之物,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
若成大事,人,钱,粮,缺一不可。”
说着她便解下腰间缠着的粮袋,里头满满的一圈,目测有十多斤的样子。
“小女愿奉上所有存粮,请求牛爷放我和家人一马。
沈墨染愿跟随牛爷,效犬马之劳!”
此子阴狠毒辣,若是稍不合他心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有戳中他最深的欲望,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牛朝万纳闷的歪着脑袋。
“你怎么知道我要成大事?”
这事儿好像只有他第一次忽悠人时,才说过吧?
他好奇的看了眼一旁的张大贵。
张大贵赶紧摇头。
表示不是他透露的。
沈墨染微微一笑:
“牛爷若想独活,抢了流民的粮食再灭口就是,又何苦带着这么多人一路奔波。
还要给所有人分口粮?”
他可是个不在意别人死活的狠角色。
若只是为了活命,大可以抢了这些人的存粮就走。
可他偏偏要拉拢一支队伍,给那些不是诚心跟随的人也分一口吃的吊命。
那就只说明一点。
他留着这些人,还有用。
“呵呵,你倒是真有几分聪明。”
他示意手下接过沈墨染的粮食。
也就是同意她入伙的事儿。
“你若是真心实意要跟随本爷也就算了。
要是敢耍什么心眼,小心我叫你生不如死!”
虽然他的确是需要人辅佐。
而沈墨染看着也的确有几分机灵劲儿。
但不代表他就轻易相信了她。
沈墨染赶紧磕头表忠心:
“谢牛爷宽恕。
小女子知道自已几斤几两,既然决定跟随牛爷,必不会做自不量力的傻事!”
才怪。
牛朝万阴毒狠辣,狡诈多端。
若跟随这样的人,必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墨染这也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牛朝万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走过去拔了刺穿路清川的剑,就要回来解决许星澜。
沈墨染是个识时务的,他收下了。
可姓许的,留不得!
“牛爷三思,此人留着还有大用!”
沈墨染又赶紧给他求情。
许星澜看着刚才沈墨染表忠心,心中大为震撼。
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人!
然而路兄已死,他自已也中了软筋散动弹不得。
沈墨染作为一个小姑娘,还有母亲和幼弟需要照顾。
如此选择,他也能理解。
可此时还给自已求情,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哼,沈姑娘既已投诚,还管我作甚!”
他虽理解,但不能认同。
这句话说的酸溜溜的。
沈墨染却根本不看他,只对还未动手的牛朝万说。
“牛爷起事,只用这帮乌合之众,定是成不了的。”
她看着他身后的一众流民说。
“喂,小丫头。
你什么意思?”
张大贵感觉受到了侮辱。
牛朝万却朝他一挥手。
这事儿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只是如今在逃荒路上,周围没有人烟,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不然就这帮子流民,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许星澜虽然顽抗,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这点牛爷心里最清楚。”
若不然也不会不敢正面较量,只敢用阴私手段对付他。
牛朝万没说话。
但神情已经出卖了他。
沈墨染于是继续:
“更何况他手里,还掌握着路家的家财资产。”
许星澜就是一愣。
他什么时候掌握路家的财产了?
明明除了路上带的这些,其他都已被胡人劫掠走了!
牛朝万却是动了心,问到:
“路家资产,很多吗?”
他刚从牢狱里出来,一穷二白。
为了避人耳目,之前的那些关系人脉也不好走动。
正是缺钱的时候。
沈墨染笑了笑:
“牛爷久居京城,自然对这西北的商户知之甚少。
路家走商起家,产业遍布西北和中原。
说富可敌国是有点过了,但也算是一方巨贾。”
“沈墨染,你少胡说八道!”
许星澜愤懑的吼了一句。
路云书原本还在哭他爹,闻言瞪起了一双眼睛,回头惊讶的看着沈墨染。
她是有点纳闷。
自已怎么不知道路家这么有钱?
可牛朝万看在眼里,就是他们两个被人戳穿了身份,惊疑未定恼羞成怒。
“哈哈哈……”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牛朝万笑的花枝乱颤。
连被人看破了身份的警惕都忘了。
“我倒是有心收许大侠为左膀右臂。
但是你看他这态度……”
只要能把他手里的钱财抠出来,其实这人留不留的也无所谓。
毕竟他功夫在自已之上,还是个宁折不屈的硬汉子。
他平日里最讨厌这种认死理的人。
只要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没工夫也没耐心跟这种人耗。
沈墨染想了想,建议道:
“既然许星澜现在还不愿为牛爷效力,那就先把他关起来,慢慢劝解。
反正牛爷有软筋散,也不怕他作妖。
还有个路姑娘做筹码。
我看许大哥对路姑娘情真意切,肯定是看不得她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