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店里手机、平板、电脑都很齐全，陆至没多看，直接让服务员把三件套给配齐了。
洛思言顿了下，转到陆至面前：“陆至哥，我用不着。”
“用得着，”陆至低眼看她，“现在小姑娘都有。”
洛思言晃晃自己的手机：“我有。”
“......”陆至的视线定在她的手机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哥哥都忘了，还没存我们小阿言的号呢。”
“......”
加完联系方式后，洛思言看着陆至把送货地址写给服务员，她忐忑不安的发了条信息给洛思穹：
【哥，陆至哥买了好多衣服鞋子给我，还有电脑平板手机，到时候我把价格发你。】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动静，陆至撩了下眼皮子，伸手把她的手机抽走，低头把没发出去的信息给删了。
“洛思言，”陆至纳闷地问，“怎么跟哥哥这么生分。”
洛思言无语至极。
她跟他生分才是应该的吧。
谁能心安理得的去花自己哥哥朋友的钱。
洛思言好脾气地说：“你又不是我亲哥。”
“......”陆至瞳底莫名变凉，他声线平直，“洛思穹也不是你亲哥。”
话音落，洛思言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尽。
连嘴唇都变得苍白。
她当然知道洛思穹不是她亲哥。
但她被洛思穹拉扯长大，两人同在一个户口本上，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
洛思穹是她唯一的亲人。
哪怕她现在长大了，那种害怕会被洛思穹抛弃的恐惧依然会出现在梦里。
眼下被陆至直白地挑明，像是有人将自己的恐惧曝露于阳光之下。
店里灯光很亮，一切都无所遁形，陆至心口似乎被扯了下，他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抱歉：“对不起，是哥哥说错话了。”
“没关系的陆至哥，”洛思言眼睫轻眨，“我跟我哥虽然不是亲的，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靠血缘来维系的。”
陆至瞳色很深，隔着层镜片，仿佛遮了层朦胧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他的情绪。
过了会。
男人直起身子，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声音无波澜：“走吧，去顶楼，哥哥那边儿有事。”
“好。”
商场里有扶梯，也有直梯，闲逛的人会慢悠悠地乘着扶梯，边纵观全场边闲逛。
陆至带着洛思言乘了专用直梯，电梯通向顶楼。
偌大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安静到能听见空气在耳边流动。
“小阿言，”沉默两秒，陆至率先开了口，“刚才是哥哥不好，不许记哥哥仇啊。”
洛思言眼睛弯弯：“不会的陆至哥。”
顶楼是酒店，一出电梯，就有人守在走廊和门口。
有男人急匆匆上前，低声说：“至哥，人还扣着呢。”
陆至冷淡地嗯了声，搂着洛思言往前走。
见他动作亲昵，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压着声音提醒：“至哥，小妹妹别带进去了吧，等会吓着。”
“嗯？”陆至垂眸轻笑，“吓着？”
他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脑袋：“我家小阿言什么人没见过，你吓着她都不会吓着。”
陌生男人咂舌。
几个人走到一间雕花大门前，大门被两边的人拉开，里面的人纷纷起身：“至哥。”
喊完后，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的都挪到洛思言身上。
陆至指节推推眼镜，抬眼冷淡地扫了圈：“看什么。”
话音落地，众人连忙低下脑袋。
“阿言，去那边儿坐着玩，”陆至摸摸洛思言的脑袋，“看哥哥教训坏人。”
洛思言要知道他是干这种事的，她打死都不会同意跟进来的。
她沉默着找了个空着的沙发坐着，低头自顾自地玩手机。
屋子中央的椅子上绑了个中年男人，男人双眼通红，厉声骂道：“陆至！我是你五叔！！”
“五叔，”陆至慢悠悠转到他面前，身边的人连忙递了张椅子过去，陆至顺势坐下，“咱俩好好谈谈。”
话毕，他下巴轻点，旁边的人把中年男人身上的绳子解了。
有人递了叠照片给陆至，他低眼，一一看过。
看完后，陆至抬头，他眼底冰冷至极，嘴角却噙笑：“这些我记得都是我厂子里的新款吧。”
“东西总有相似，”中年男人吼道，“市场上不都是跟风？一款火了仿品立刻就出来，你可以市场里跑跑，看看有多少一样的，凭什么就说是你的！”
陆至啧啧两声：“想想真是伤心，自家人坑起自家人来，是一点都不手软。”
他坐直，身体前倾，格外悠闲自在：“当初呢，为了研发这些新品，我全国各地跑的去挖人才，光做这几个模具，就花了两年的时间，耗费了几个亿，您倒是好呢，两百万买通我的人，捡现成的。”
说到这，他懒洋洋地笑了笑。
房门再度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硬推了进来。
男人满脸惊慌：“小陆爷，是我错了，是我财迷心窍，是我错了。”
“之前那些也是你泄漏出去的吧，”陆至散漫道，“我说呢，怎么我这边模具刚出来，他那边粗劣的成品已经出来了。”
“五叔，”陆至表情颇为伤心，“您还是睁大眼看看，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吧。”
五叔惊恐地抬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陆至轻笑，旁边的人立刻拎了个酒瓶，干脆利落地砸到跪在地上的男人头上。
酒瓶碎掉的那瞬间，男人惨叫一声。
房间里除了男人的哀嚎，别无它响。
洛思言从手机上抬头，条件反射地看向脑袋上流血的男人。
陆至背对着她坐，洛思言将视线又移到他身上。
从以前她就知道，陆至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和好相处。
他手段狠辣，做事也从不拖泥带水，且睚眦必报。
生命在他眼中，似乎可有可无。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陆至忽地撇了下脑袋，待看到她直愣愣的眼神时，陆至顿了下，像是不大放心，他起身，走到沙发旁边，半蹲下来：“怎么了，怕了？”
洛思言不怕，但她不想待在这种场合中。
这种场合，会让她想起生命中那动荡的几年。
会让她以为越来越平静的生活，是种假象。
她稍稍低眼，轻声说：“陆至哥，我出去等你，行吗？”
“......”陆至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捏捏她的脸，嗓音也柔和两分，“在这坐着，哥哥什么都不做了，嗯？”
洛思言没说话，只是重新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滑动。
陆至突然没了心情，他转身，看着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五叔，要是没饭吃了，您跟侄子说一声，或者去找我爸，陆氏总不会不管您。”
“陆至！！”五叔嘶哑着声喊，“怪只怪当初老二太手软！”
原本好转的场面顿时凝滞。
好半晌。
“您说得对，”陆至冷笑，金边眼镜闪着细细的光，“二叔当年要不是手软，又怎么会只是把我卖掉，而不是弄死。”
他慢慢踱步到五叔面前，弯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连声音都压低了：“所以呢，我牢记’斩草除根’这句话。”
五叔双眼圆睁：“老二是不是你弄死的？”
“您说什么呢，”陆至一脸惶恐，“违法的事儿，我可不干。”
他拍拍手，语气极为庆幸：“感谢二叔送我的那段路，不然——”
说到这，陆至稍停，他撇过脑袋，看向洛思言，声音带上几分笑：“我倒是要错过我们家小阿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