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凝血般漫过姻缘寺飞檐。
沈溯垂眸盯着掌心残留的蛊虫血渍,听见黑衣人挑衅的话语后,微微蹙起柳叶眉,眼尾的朱砂痣在暗影里妖冶得像是一滴未干的血。
“拿你的命来换吗?”
为首的黑衣人裹在玄色斗篷里,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闻言发出嗤笑:“猖狂,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他腰间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倒像是催命的丧音。
沈溯忽然展颜一笑,广袖拂过烛火,将摇曳的光影都笼在眼底:“你给的呀!”
话音未落,她腕间的银镯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号令。
黑衣人面色骤变,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剑锋首取沈溯心口。
铁锈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狞笑出声:“牙尖嘴利的贱人,去死——”
“哎呀!打不过就破防,还想杀人灭口呢!”
沈溯不慌不忙地后退半步,广袖翻飞间,裙裾上绣着的银线蝴蝶仿佛要振翅飞出。
她歪着头,眼尾泛红,可眼底却燃着狡黠的火光。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沈溯心口的刹那,“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竟寸寸碎裂,铁屑如流星般西散飞溅,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密的坑洼。
黑衣人握着断剑的手剧烈颤抖,指节泛白:“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他盯着沈溯腰间若隐若现的青铜符篆,瞳孔猛地收缩。
沈溯弯腰捡起一块剑尖碎片,对着烛火细细端详,樱唇微启:“你就拿这个东西杀我呀!”
她轻轻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看着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头上的簪子。”
说罢,她真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银簪,在黑衣人面前晃了晃。
“你......”
黑衣人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起。
“你什么你。”
沈溯突然上前半步,广袖扫过黑衣人面罩,惊得他连连后退。
她歪着脑袋,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
“如果不是这个小白脸,你早就死在我剑下了。”
沈溯勾唇看向被称作“小白脸”的裴知砚,那双杏眼里盛着狡黠的光:“这人也太过分了,说我就算了,怎么还能说仙长你呢!”
裴知砚一袭月白道袍无风自动,墨发束在青玉冠中,清冷的眉眼此刻却染了几分暖意。
他唇角微抿,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在笑!
那笑意像是春雪初融,惊得梁上的铜铃都忘了作响。
下一刻,裴知砚长臂轻揽,将沈溯护在身后。
他左手悄然扣住沈溯的手腕,指腹触到她腕间温热的肌肤,指尖微微收紧。
沈溯只觉一股熟悉的灵力顺着血脉游走,安全感瞬间将她包围。
裴知砚抬眸,那双仿若盛着寒潭的眼眸扫过黑衣人群。
不过一个眼神,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窖。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断剑“当啷”落地,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就在这时,姻缘寺外突然传来凄厉的狼嚎,混着铁蹄踏碎枯叶的声响。
沈溯探出脑袋张望,发间银铃叮当作响:“看来咱们的客人,比预想中来得更早啊。”
裴知砚袖中飞剑嗡鸣,剑身映出他愈发冷峻的面容:“抓紧我。”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溯顺从地环住他的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
“走!”
裴知砚足尖点地,带着沈溯腾空而起。
其余几人也迅速升空。
下方的黑衣人纷纷举剑阻拦,却见裴知砚抬手一挥,凛冽剑气如银河倾泻,瞬间将众人逼退十丈开外。
夜色中,几人的身影如惊鸿掠过树梢。沈溯望着裴知砚紧绷的侧脸,突然轻笑出声:“仙长,下次打人能不能轻点?人家的剑都碎成渣了,多浪费呀!”
裴知砚低头看她,眼底终于有了笑意:“下次给你捡块好铁,打支簪子。”
话音未落,远处的天空突然炸开三枚信号弹,猩红的光芒照亮半边天际。
沈溯握紧裴知砚的衣摆,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这姻缘寺背后的阴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