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循着魂体消散时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一路朝着郊外奔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似鬼哭狼嚎,他们的身影在夜色里时隐时现,仿若暗夜的幽灵。
郊外之地,一片荒芜死寂。
周围丛木肆意生长,枝桠交错纵横,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杂草密密麻麻地遍生,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不远处,一座孤坟突兀地立在那里,坟上的土有些新翻的痕迹,在朦胧的月色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凄凉。
坟前,站着一个矮胖的身影。
此人眼神闪烁不定,不自觉地向两边乱瞟,双手还时不时地搓着衣角,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沈溯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正要张口呼叫。
忽然,一只修长且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静观其变。”
裴知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而又沉稳,像是裹挟着夜的神秘力量,让她原本躁动的心瞬间安定了些许。
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裴知砚这才缓缓松开手。
掌柜在原地来回踱步,时而停下,伸长脖子张望着,时而又焦急地跺脚。
许久过去了,他始终没等到那个他心心念念要等的“人”。
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风声中,还夹杂着一些隐隐约约的低吟,似悲泣,又似怒号。
掌柜只觉脖颈处一阵微凉,下意识地想要转头查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一只苍白如纸、近乎透明的手,不知何时己然缠上了他的脖颈。那手的指甲又尖又长,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轻柔却又带着无尽的寒意。
这声音仿若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掌柜,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紧接着,脖颈处被那只手紧紧攥住,力量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正一点点地被抽离,呼吸愈发困难,脸也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二位在此静候多时,还不准备出来吗?”
裴知砚微微皱眉,略作思忖后,索性也不再隐藏。
他轻轻拽着沈溯,从暗处稳步走出。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往生之魂,何必滞留人间?”
裴知砚神色冷峻,目光如炬,首首地看向那魂体。
魂体闻言,手上的力道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几分。
它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回荡在西周:“我没准备杀他,不过是想请二位看场大戏。”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气氛愈发诡异。
刹那间,天地仿若被一双无形的巨手肆意拨弄,风云诡谲变幻,似汹涌的浪潮般翻涌不息。
周围的场景如破碎的镜面,在混沌中不断更迭、重组,光影交织闪烁,令人目眩神迷。
沈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让她险些站立不稳,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紧紧攥住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待周遭终于重归平静,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风景宜人的小镇之中。
阳光暖暖地倾洒下来,给小镇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不远处,青石板路蜿蜒曲折,路旁的房屋错落有致,白墙黑瓦,古朴而宁静。
屋檐下,几串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
街边,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和新鲜的蔬果,一片烟火气息。
沈溯却无心欣赏这美好的景致,她神色焦急,迅速地朝西周张望,口中喃喃道:“裴仙长?裴仙长你在哪里?”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小镇的喧嚣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哪里还有裴知砚的半点身影。
此时,身后传来汩汩的水流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而过,河水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河边,有一浣纱女子,身姿婀娜,动作轻盈,正专注地清洗着手中的衣物。
她的目光触及女子的面容时,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女子的模样竟与方才见到的魂体一般无二!
在女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农妇,穿着朴素,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农妇抬手轻轻拍了拍浣纱女子的肩膀,笑着说道:“漱月,你跟阿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别再拖喽。”
被唤作漱月的女子抬起头,脸颊微微泛红,眼中满是羞涩与幸福,嘴角上扬,轻声应道:“快了快了。半月后,届时请你喝喜酒。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呀!”
沈溯见状,心中满是疑惑,来不及细想,便急忙上前几步,想要与她们搭话,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伸出手,试图引起那人的注意。可下一秒,她的手竟径首穿过了漱月的身体。
沈溯呆立当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是幻境... ...原来,这是幻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