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时节，暖日高悬。
萧谨弋一袭全黑锦袍，衣袂飘飘，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这个傻子，脑袋可真呆，旁人说什么都信啊？”
沈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寻来，一步上前质问道：“萧谨弋，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谨弋见势，迅速躲到裴知砚身后，只探出个脑袋，脸上仍挂着那抹促狭的笑，嬉皮笑脸道：“谁让沈姑娘自己傻的？”
“你才傻！”
沈溯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脸颊涨得通红，大声反驳道。
“你傻！”
萧谨弋不甘示弱，从裴知砚身后探出半截身子，伸长脖子回怼。
“你傻！”
裴知砚站在中间，一袭月白道袍随风轻扬，原本温润的面容此刻满是无奈。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压制即将喷发的怒火，而后咬牙切齿道：“别吵了，发生了何事。”
沈溯气的跺脚，“裴仙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人在我脸上画乌龟。”
萧谨弋一听，忙从裴知砚身后跳出来，一边摆手一边辩解：“哪是什么乌龟？那分明是王八！我那是希望你活得长长久久的意思。”
“好啊！”沈溯气得浑身发抖，银牙紧咬，“我肯定比你活得久，长长久久。”
裴知砚再度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唤道：“萧谨弋。”
“师叔？”
萧谨弋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声音不自觉弱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回应。
“给沈姑娘道歉。”
裴知砚神色冷峻，声音格外冷冽，目光如刀般射向萧谨弋。
“不是，她凭什么... ...？”
萧谨弋刚想反驳，迎上裴知砚冰冷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事是你不对，道歉。”
萧谨弋磨磨蹭蹭地走上前，眼睛看向别处，满脸的不情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不接受。”
沈溯双手抱胸，头偏向一边，倔强地说道。
满心的委屈与愤怒，哪能这么轻易就消散。
“爱接受不接受，谁理你？”
萧谨弋一听这话，如获大赦，扔下一句便逃也似的跑了，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裴知砚望着萧谨弋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 ...
沈溯气鼓鼓地蹲坐在地上，满脸的委屈与不甘，大声控诉道：“他欺负我~~”
说着，她嘴角一撇，咧着嘴，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裴知砚原本温润如玉的脸，此刻肉眼可见地龟裂了一下，无奈与尴尬在他脸上交织。
他上前一步，微微弯腰，轻声唤道：“沈姑娘。”
沈溯抽抽噎噎，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我脸上的乌龟擦不掉。”
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裴知砚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别哭，除尘术我教你吧？”
沈溯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一亮，“真的？”
“真的。”裴知砚微笑着点头。
他双手自身侧缓缓抬起，手指翩然翻转，“凝心静气，食指与中指并拢。”
沈溯连忙依言照做，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学着裴知砚的样子，并拢了食指与中指。
裴知砚见状，继续引导：“神念动，灵力生，秽物除，尘垢空。”
“神念动，灵力生，秽物除，尘垢空。”
随着口诀念出，灵力光波如灵动的精灵，涌向沈溯的脸侧。
刹那间，那脸上的两只乌龟像是被一阵神秘的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溯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真的擦掉了！裴仙长，你好厉害！”
裴知砚点头，眼底晦暗不明，“沈姑娘天资聪颖，裴某不过笺言指导。”
... ...
篝火明明灭灭，沈溯于朦胧间，听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声音轻缓却又透着几分急切，一下下，叩在她的心弦之上。
她下意识回头，借着那摇曳的火光，瞧见了顾长玧挺拔的身姿。
沈溯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顾公子？”
顾长玧稳步上前，月光洒落在他肩头，宛如为他披上一层银纱。
他将一沓黄纸递到沈溯手心中，“我们明日需继续赶路，前路莫测，这些符箓都有用处，是我和常师妹专程为你准备的。”
沈溯接过符纸，指尖触碰到顾长玧的手，那瞬间的温热，让她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她有些错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唯有顺从地接过，轻声道：“多谢顾公子，也替我谢谢常姑娘。”
她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这世间主角，果真心地纯善。
篝火的另一边，萧谨弋一首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从裴知砚教她除尘符，再到顾长玧送她符箓，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满心的不解。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沈溯到底有什么好的？引得众人这般关照。
他叹了口气，口中叼着一根草，那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似也在为他心中的烦闷叹息。
常灵均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温声道：“师弟，刚才为何要在沈姑娘脸上画乌龟？”
萧谨弋眉头一挑，纠正道：“那是王八。”
“好好好，王八。”常灵均无奈地笑了笑，又问，“那为什么要在她脸上画王八？”
萧谨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好玩呗。看她那懵懂的样子，逗逗她倒也有趣。”
常灵均轻轻摇头，神色间带着几分兄长般的教诲：“不好玩，这般对一个姑娘家是不对的。沈姑娘孤身一人，漂泊江湖，己是不易，我们理当多些照顾，而非戏弄。”
萧谨弋撇了撇嘴，心中虽不以为然，却也未再多言。
他抬眸望向沈溯，目光在月色下隐匿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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