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如墨,将整座屋子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唯有床头那盏烛火,在微风的轻抚下,不安地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将西周的黑暗稍稍驱散些许。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床上传来,打破了这份死寂。
沈溯下意识地扭头望去,只见南宫月在床上翻了个身,原本裹在身上的被子随之滑落,藕白色的手臂从被子下隐隐露了出来,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白皙。
“这么睡应当是会着凉的吧。”
沈溯轻声呢喃着,不知怎的,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她鬼使神差地朝着床边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生怕惊扰到床上的人。
走到床边后,她微微俯身,伸出手轻轻提起被子,动作轻柔地替南宫月拢了拢,想要将那在外的手臂重新裹进温暖的被窝。
就在她的手刚刚触碰到被子的瞬间,手腕猛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沈溯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南宫月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睡梦中的惺忪,而是充满了警惕,首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个危险的闯入者。
“南宫姑娘,我... ...”
沈溯刚开口,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并无恶意,可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南宫月却猛地跳了起来。
她的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原本平静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小修士,不记得我了吗?”
一个尖锐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南宫月口中传出。
沈溯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但她还是强忍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尽管眼前的面容依旧是南宫月,但那声音、那眼神,却让她无比确定对方的身份。
“你是... ...画皮鬼。”
沈溯的声音微微颤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真聪明呢!”
画皮鬼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笑声回荡在屋子里,让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我夺舍了这人,你竟还能认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前逼近,脚步轻盈得如同鬼魅。
沈溯此刻终于明白,之前心中那种莫名的反感是从何而来。
原以为是自己生性冷情,对一切都缺乏热情,没想到竟是冥冥之中早有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你到底要做什么?杀了我吗?”
“杀了你?”画皮鬼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嗤笑一声,手掐住她的脖颈,“哎呀!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那冰冷的触感让沈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算是我想杀了你,但那位... ...也不会愿意啊!”
“还真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他会特意让我来抓你。”
画皮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沈溯心中明白,自己如今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对手,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画皮鬼的对手。
她决定假意配合,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你杀了我吧!”
她突然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画皮鬼显然被她的话弄懵了,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为什么?”
“因为...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想着借口。
“因为我爹是应崇厝。你要杀我,总得先把我爹杀了吧!可不能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画皮鬼的反应。
画皮鬼听了她的话,先是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突然发出一阵耐人寻味的笑声。
“哪有人上赶着找鬼杀亲爹的?”
“再说,应崇厝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你爹要是应崇厝,那我就是万年前的龙神了。这么拙劣的谎言,你自己信吗?”
沈溯心中暗暗叫苦,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我信,我真不骗你。之所以让你杀了他,是不想看见他日日坐在我坟头上吃草。”
“扯谎也不止扯个像样的。”画皮鬼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地说道。“他儿子女儿这么多,也没有一个姓沈的,你觉得我傻还是你傻?”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但她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继续说道:“答应我,如果你真要杀我的话,一定要先杀了他。”
说话的功夫,她的手指在袖间微微一动,悄悄捏起几张事先准备好的通讯符。
她的动作很隐蔽,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随着一阵微风轻轻拂过,那几张通讯符如同几只无形的蝴蝶,悄无声息地飘出了窗外,向着远方飞去。
她心里清楚,只要再拖一会儿,等到通讯符被人收到,便能等到人来营救了。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和画皮鬼周旋下去,争取更多的时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