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沈念之好好洗了个澡。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可能被陆珩看了,她就恶心到不行,要知道那个男人和江映雪在后院偷情的时候,她在一旁可全都听见了。
等到掌灯时分,仆人来向她禀报:老爷夫人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她麻溜奔到了餐厅。
坐在餐桌旁的母亲支着额头,情绪不大好的样子,不过父亲倒是神色如常。
“阿爸阿娘,今日陆夫人请你们饮茶去啦?”沈念之试探性地问道。
“别提了!”白霜的话里带着怒气。
一旁的沈全勇连忙安慰起来:“别气了霜儿,陆夫人不是说了,这事儿会调查清楚。”
闻言,沈念之心中窃喜,看来自己的计划是成了,
不过面上她没敢流露半分,“阿爸,陆夫人和宋家怎么了?”
“今日未时,陆夫人约我们在利顺德喝茶,顶楼突然着了火,有下人跑来禀报说陆珩在顶楼的套房,好像还看到了你。这一听,我们都急了,结果上楼一瞧,你猜怎么着……”
话至末尾,沈全勇洪亮的嗓音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沈念之压抑着兴奋,继续装傻,“怎么着?”
“陆珩抱着娇娇在睡觉。”
沈全勇说着,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见白霜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他又连忙收敛。
的确,沈全勇不喜欢宋家人,尤其是宋齐,欺软怕硬,屡犯军规,要不是看在白霜的面子上,早就被他赶出了军营;还有那白萍,寻常要钱要东西也便算了,还整日在白霜耳边嚼舌根,让白霜给他脸色看;至于他们的女儿宋娇,也不是个省心的丫头。
不过白霜就不那么想了,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就那么不明不白让人给睡了,她心中难免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沈念之凑到父亲身边,憋着坏笑问:“那当时看到这一幕,陆夫人有什么反应?”
宋娇会出现在那个房间,是沈念之让陆皓霆将人送去的。
晌午的校庆典礼上,宋娇欲迷晕她的事儿,她可没有忘记,
亲戚一场,沈念之自认为自己和爹娘都待宋家人不薄,可她居然帮着外人来暗算她,气得沈念之肝儿疼,这笔账她必须要回来。
既然你那么想巴结督军夫人和陆珩,那就让你巴结个够。
“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被白霜一句训斥,沈念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饭。
随着心中的怨愤慢慢散去,细想之下,她又有些后悔,毕竟女儿家的名节最为重要,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闷声闷气地问道:“阿娘,那这个事儿……他们打算怎么解决?”
白霜叹了一口气,愤愤不平道:“以前怎么没瞧出来,陆珩那么不是东西,都被捉奸在床了居然还不肯认账。”
“那娇娇呢?陆夫人怎么说?”
“娇娇一口咬定是陆珩约她去的,陆夫人说会调查清楚。”
闻言,沈念之心中冷笑,自己这表妹还挺会顺杆爬的,白为她担心一场。
这时,沈全勇突然发问:“你下午可有去利顺德?着火时有下人说见到了你。”
“没有啊,可能认错人了吧。”既然事情己然过去,沈念之也不想让爹娘担心。
沈全勇的脸色也凝重了下来,“陆督军怎么就生出陆珩那么个混账东西,还好你跟他退了婚。”
说到退婚,沈念之想起了自己和陆皓霆的约定——合作之事,须先征得阿爸的同意。
她鼓了鼓勇气,“阿爸阿娘,我想嫁给陆皓霆。”
此言一出,沈全勇与白霜都顿住了神色。
“不行!”二人异口同声。
接下来,他们一人一句开始连环训斥与唠叨,沈念之听得头都大了。
面对爹娘的顾虑,她一一应对:
“阿爸,他回江城不过两三年,且寻常你们都守着各自的驻地,能有多大仇?多大怨?”
“他对外人心狠手辣,不见得对我就一定不好……”
“什么天煞孤星、棺材子,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我不在乎……”
“阿爸你自己之前不是也说过,无论领兵、还是作战,他的能力都比陆珩强太多,无非没投个好娘胎而己,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
沈念之据理力争,甚至开始胡搅蛮缠,
最后沈全勇重重一记桌子,怒喝:“那小子就是个天生坏种!老子宁可你绞了头发做姑子,也绝不允许你嫁给他!”
说完,沈全勇拂袖而去。
见状,沈念之惊呆了。
父亲最是疼她,从未与她说过一句重话,
且他居然说宁可她绞了头发做姑子……
不对,这事情太过反常,一定有什么隐情。
沈念之看向母亲:“阿娘,阿爸与陆皓霆究竟结过什么仇怨?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望着她疑惑又急切的眼神,白霜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别怪你阿爸凶你,其实陆皓霆的事儿,一首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她眼神虚虚看着某处,似是陷入了回忆:
“说起来,那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生母是陆督军的通房丫鬟,刚怀他那会儿,陆督军还未娶亲,这孩子虽不是嫡子,却也是长子,只可惜他未出世他母亲就死了,他是出生在他母亲的棺材里的,幸得守坟场的下人听见,才保住一命。
之后,陆督军娶了你陆伯母,又有了阿珩,陆家人都嫌弃他是个棺材子,小小年纪就被陆督军扔到了军营,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那时候他就在你阿爸的第一军当娃娃兵,其实只要你阿爸稍加照拂,他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熬,可是……可是当时我们有自己的顾虑,你阿爸确实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他也因此恨透了咱们家。所以念儿,他不会善待于你。”
沈念之只知众人都传陆皓霆是天煞孤星,是棺材子,却未曾想他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心中不由得产生同情。
但她了解自己阿爸的为人,
她的阿爸杀敌虽勇,却爱兵如子,战场上的遗孤他都尚且收为义子义女,抚养长大,何况是陆督军之子。
另一方面,在之前的相处中,她并未在陆皓霆身上感受到多大的敌意,反倒觉得是爹娘有些防范过了头。
她问:“当初阿爸的顾虑是什么?如若与陆皓霆解释清楚,那他们的仇怨是否就能化解?”
见女儿冥顽不灵,白霜板起脸:“念儿,阿娘就是想不明白,以咱家的条件,你想嫁给谁不行,为何偏偏要嫁陆皓霆?!你六岁那年差点儿死在他的手上,我们现在想想还心有后怕。”
白霜的语气越来越重,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沈念之听后顿时一惊,她下意识地回忆起了小时候。
她确实记得自己儿时经常跟随母亲,去军营探望父亲,但要说差点死在陆皓霆的手上,她着实是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
事关自己,不免心中疑惑更甚,她追问:“阿娘,我六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