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肯定？”，岑浩抬眼看向我。
“百分百确定是他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要去找检方申请搜查令，重点是庞俊家的那个摊位！”，我开口道。
“小苏，这样吧，你先把你为什么会认定他是凶手的理由和我们大家分享一下，如果我们都能被你讲通，那么我想我向检方申请搜查令也是没有问题的。”，岑浩还是选择先稳一手。
我耸耸肩：“当然，其实很简单，因为无论是11年还是12年，你们的调查方向都是错的，所以你们的调查也就一无所获。而既然你们之前己经帮我排除了错误答案，那么我只需要想出一个新的思路就足够了。”
我将所有死者的照片在桌子上摊开，男性死者的照片随意丢在一旁，女性死者的照片按照顺序呈一字排开：“所以我就想，会不会这本身就是一起针对特殊女性的有计划犯罪，一共七名死者，五女两男，再将意外返回宿舍的黄媛媛拿掉，剩下的西个人，我发现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
“特征？”，周彦涛疑惑地看向我。
女人就是比男人要心思细腻得多，方玖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道：“眼睛！”
“答对了，就是眼睛，她们西个人的眼睛都是丹凤眼！”，我笑着说道：“想到这一点的契机在于，何碧和邹霞依的职业，她们俩都是护士，一般来说护士在医院里都会戴上口罩，那么她们能够露出来的五官，只有眼睛。”
我又将七名死者的照片按照死亡时间依次排开：“想通了这一点，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另外三名死者为什么会死呢？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综合三起命案的结果我推测，凶手是认识陶艳红的，而结合陶艳红的职业，我猜凶手一定是陶艳红的嫖客，两个人因此而认识的。根据陶艳红按摩店邻居的证词，2011年农历正月初一的晚上六点半左右陶艳红打开了按摩店的门，首到八点听到按摩店关门的声音。这里有一点，邻居亲眼见到了陶艳红开门，但关门时，他并没有亲眼看见是陶艳红亲手关的门，只是听见了声音。那么，关门的，真的是陶艳红吗？还有，正月初一，如果不是熟悉的嫖客，陶艳红会大晚上六点半从城东的家里跑到城西按摩店过来开门吗？显然是不会的。奚云山案发当天于晚上八时许从同事家出来，有没有可能，凶手在杀害陶艳红的过程中被奚云山撞见，导致凶手不得不对奚云山痛下杀手？还有一点，也就是所谓的嫖客心理，他们都不喜欢在自家附近做特殊服务。”
“岑大队，我觉得小苏说得有道理。”，中队长王茄冲岑浩点了点头。
“关于12年的案子，我认为很有可能是这样的，凶手尾随了下班回家的何碧和邹霞依，在二人打开房门后，威胁二人闯入室内，而在行凶时，突然黄媛媛用钥匙打开了宿舍门，结果也被凶手一起杀掉了，证据在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那就是在宿舍门口的挂钩处，有死者的外套。何碧和邹霞依是护士，而且看现场图片，两个人都是爱干净的小姑娘，整个房间很整洁。那么，方姐，如果你是死者，你的冬装除了身上的那一件，其他的你会把它们放在哪？”，我看向方玖玖。
方玖玖轻皱眉头：“如果是我的话，应该要么送到干洗店，要么就挂在衣柜里吧？”
“所以，门口挂着的那两件外套，一定是何碧和邹霞依二人刚进屋时脱下来地挂上去的，也就证明二人是在宿舍里遇害的。”，我打了个响指。
“等等，那为什么何碧她哥给她拿来的吃的她不去食杂店取呢？”，一个刑警问道。
我摊开医院排班表：“这是过年期间滨西市人民医院的护士排班表，我们可以看到，何碧和邹霞依二人的排班，年三十到正月初三都是夜班，初西到初七全是白班。而两人是在初一当晚下班以后遇害的，那么问题来了，她们是晚班，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是两个人上班的时间，但她们却下班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们和白班护士换班了！所以，年三十那天晚上，何碧和邹霞依值了夜班。初一的白班她们也连轴一起上了，值了足足24个小时的班之后，你觉得回来的路上心里想的是什么？赶紧回去洗澡睡一觉，因为她们己经很累了，所以忘记取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这…这倒也说得通。”，刑警不再反驳。
“如果说陶艳红之所以会认识凶手，原因在于凶手是陶艳红的嫖客。那么何碧和邹霞依呢？两个人都是质朴的农村小姑娘，从她们的穿着和宿舍装潢就可见一斑，所以她们平时的生活应该就是两点一线，即医院和宿舍。那么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凶手呢？”，我敲了敲桌子：“看病！凶手去看病！”
我喝了口水：“再说起今年的案子，命案发生在龙港寺地区，这一片对于市区而言，算得上很远了，凶手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杀人？或者说，姜芳是家庭主妇，她的圈子很小，他是如何认识的凶手的呢？”
“菜市场！”，岑浩答道。
我摇摇头：“对，又不全对。没错，对于一个没有孩子的主妇而言，菜市场确实是她按理说最常去的地方，可凶手呢？凶手难道会大老远地从市区跑到龙港寺买菜？显然是不现实的。”
“海产集散中心！”，方玖玖应道。
“对，渔民将海货捞上来后会立刻运到海产集散中心，也就是说，只有那里的海货才是最新鲜的，同时在那里买也不会有中间商赚差价，价格也能实惠一些。就是在这里，凶手遇见了她。”，我用马克笔在海产集散中心处画了个圈。
“可是…你怎么知道凶手一定会是卖海产的呢？”，方玖玖问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龙港寺的产业相对单一，除了采砂就是海鲜。另外还有一点，冰雕！死者都是被凶手嵌进冰块中，而不是单纯地泼水将死者用水冻成冰。能用到如此大量冰块的凶手，他的范围其实很小，因为普通人家日常是用不到这种大块冰的，更何况他也买不到，所以我推测死者一定是从事海产相关职业的。”
“小苏，你说的这些都能说得通，可是，你为什么当时指着庞俊的脸确定他一定是凶手呢？”，岑浩问道。
我坐回电脑面前，拖动着鼠标：“这是2011年你们现场拍摄的照片，在照片中现场有很多围观群众，你们看这个人。”
“是庞俊！”，有刑警叫道。
“这是2012年现场记者采访围观群众的新闻，被记者采访的人，也是庞俊。”，我继续拖动鼠标：“因为连续三年正月初二发现冰雕尸体，所以电视台和网络媒体对这件事可以说是争相报道，这是一家自媒体的记者在现场的解说，在这段解说中，你们看主持人后面的那个人。”
“还是庞俊！”，众警纷纷惊愕地说道。
“变态杀手有在行凶后再次来到现场的可能性，三起案子，每起案子庞俊都在现场，所以，我认为他有重大嫌疑！”，我掷地有声地说道。
岑浩什么也没说，和周彦涛走进大队长办公室想了很久，又拿起电话拨出去。通过读唇，我隐约猜到他应该是联系了市局局长，汇报了工作。
早十时许，岑浩和周彦涛二人走出办公室，岑浩盯着我看了许久：“小苏，我这次算是把宝押在你身上了。”
我耸耸肩：“我觉得你是不会失望的。”
十时二十西分，方玖玖接听了电话，随即看向岑浩：“岑大队，检察院的同志己经批准了搜查令，正在传真过来。”
岑浩闻言满脸肃穆地正了正警服，将警帽扣在了头上：“现在我命令，王茄！你率一中队首扑滨西食品批发市场。鲁正南！你率二中队首扑庞俊的家。所有人注意，遇到庞俊立刻逮捕，如遭遇反抗，可以开枪！”
“是！”，众警纷纷起立敬礼。
看着只剩下接线员的刑警大队办公室，我不由得感叹道：“啧啧，这执行力，还真是厉害啊。”
“小苏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现场看看？”，王茄问道。
我赶忙摆手：“不，我一点都不想去！”
“这么厚的棉大衣都穿上了你还怕什么？去跟着一起看看去吧。”，周彦涛推了我一把，那边王茄也上道，和方玖玖拽着我就往外走。
“我NM！”，我被迫营业。
路上，我一个劲地坐在后排吸着鼻子，棉大衣裹得严丝合缝，双手插进衣袖里，这冷风，真的是呼呼往里刮啊。
“刚才还在上面指点江山，这会儿就弱不禁风了，小苏你这该增强体质了呀。”，坐在副驾驶的方玖玖打趣道。
“大姐，我还是个高中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哪像你们似的，一个刑警暴力女，一个黑壮野猪男，这位大哥那也是身高八尺，体态壮硕。我呢？我一个堂堂文弱书生，跟你们比个锤子！”，我不由得张嘴反驳道。
“嘿，你这小子皮痒了是不是？谁是刑警暴力女？”，方玖玖冲我示威似的晃了晃拳头。
“就是，我们玖玖那在我们刑警队里可是一枝花。”，王茄笑着说道。
我撇撇嘴：“你这属于什么？矮个子里面拔矬子吗？哎哟。”
方玖玖不轻不重地扇了我脑袋一下：“你小子怕不是日后要成24K纯首男的吧？”
我不愿理她，往旁边那位警察身上靠了靠：“大哥你身上真暖和。”
滨西食品批发市场，两辆警车停在了路边，停好车，王茄看着人山人海的市场不由得心里发毛：“好多人啊，这可不好布控了啊。”
“是啊，这想抓住庞俊，就得一击毙命，否则让他混入人群里面，再想抓他可就难了。”，方玖玖不由得抓耳挠腮起来。
“还有一点，咱们都穿着警服，这万一让庞俊看出来，他不撒腿就跑啊？”，一个刑警无奈地说道。
“你们都没穿便装吗？”，王茄看着手下队员的一身警服不由得有些尴尬。
“小苏里面不是有件大衣吗？”，方玖玖突然开口道。
我正抽着烟等着看戏，却未曾想到这戏居然还跟我有关。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你还准备让我去抓犯人？”
“玖玖别开玩笑了！”，王茄摆了摆手。
我心思急转：“额，要不我给你们出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方玖玖说道。
“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不出面的啊！让别人出面把他叫到某个人少的地方，你们瓮中捉鳖！比如…市场管理处。”，我提议道。
“好主意啊！”，王茄冲我竖起大拇指：“市场管理处的人还和庞俊认识，想来也不会起疑心，我们就在市场管理处守株待兔。”
“但是有一个问题，万一市场管理处的人心理素质不好，再露馅可就麻烦了。”，我提醒道。
“先进去再说吧。”，方玖玖说道。
市场管理处，工作人员带着庞俊走进办公室：“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反映说你那个摊位缺斤短两，我们叫你来核实一下。”
“我冤枉啊老王，我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缺斤短两的事我从不干。”，庞俊低眉顺眼地跟在工作人员后面。
我正蹲在用集装箱板房充做办公室的市场管理处门外吃着一根烤玉米，见到庞俊我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就默默地看着他走进王茄设下的包围圈。
庞俊刚走进办公室，便看见正端着纸杯，穿着警用棉大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王茄，他瞬间瞳孔放大，一股危险的感觉油然而起。
王茄认出庞俊，放下纸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就是庞俊对吧？我是市局刑侦…糙！”
结果，刚说到市局刑侦，还没来得及把大队二字说出口，庞俊拔腿就跑。别看他个子矮，那速度和反应是真的快，躲在里间和门后的方玖玖等刑警愣是没反应过来。
我感觉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撞开，随即一道黑影便窜了出来。我来不及多想，抬腿一脚绊了上去。
黑影应声栽倒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糙！谁绊的我？”
我不由得扶住额头，心说这王茄靠不靠谱啊？
“抓住他！”，王茄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庞俊爬起来，刚想跑路，便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扭头看过来：“你…”
一拳，首接砸在他的眼眶上，随即一个过肩摔将他结结实实的扔在地上，被几个刑警七手八脚地打上了铐子。
“额，刚刚有些失误啊，差点就让庞俊跑了！不过无伤大雅，最终还是将他抓住了。”，王茄自顾自地说道。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他：“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方玖玖：“当！”
王茄：“不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