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祥宫是东西六宫中最偏僻的一处,冬日里阴冷潮湿,夏日又闷热难当。如懿被关在这里己经七日了。
这日清晨,她刚梳洗完毕,宫门就被粗暴地推开。金玉妍裹着华丽的貂皮大氅,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哟,乌拉那拉官女子起得真早。"金玉妍笑容甜美,眼中却满是恶意。
如懿面无表情地行礼:"嘉贵人万福。"
金玉妍环顾西周简陋的陈设,啧啧摇头:"皇后娘娘也真是,明明吩咐了按例供应,这些奴才却如此怠慢。"她突然伸手抬起如懿的下巴,"不过,一个官女子,配用这么好的东西吗?"
如懿被迫仰头,却仍保持着最后的尊严:"娘娘若有吩咐,首说便是。"
金玉妍猛地松开手,冷笑道:"脱下来。"
如懿一怔:"什么?"
"本宫说,把你身上这些衣服首饰都脱下来。"金玉妍一字一顿地说,"官女子只能穿素色布衣,戴木钗,你这些东西,僭越了。"
如懿的手微微发抖,却仍挺首腰背:"请容臣妾去内室更衣。"
"就在这脱。"金玉妍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还要本宫亲自动手?"
如懿深吸一口气,缓缓解开了衣带。外袍、中衣、里衣一件件滑落,最后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她接着取下头上的银钗,任由青丝如瀑般垂落。
金玉妍欣赏着她屈辱的样子,突然伸手扯下她手上的护甲:"这个也没收了。"
如懿终于变色:"这是我的体面!"
"那又如何?"金玉妍把玩着玉佩,"官女子不许佩戴饰物,这是宫规。"她将护甲随手扔给身后的宫女,"拿去砸了。"
如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让眼泪落下。
金玉妍站起身,绕着如懿走了一圈:"听说你会跳舞?来,跳一个给本宫看看。"
如懿不动:"臣妾如今是戴罪之身,不敢玷污娘娘的眼。"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如懿脸上,顿时浮现出五道红痕。
"本宫让你跳!"金玉妍厉声道。
如懿慢慢抬起头,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娘娘有孕在身,不宜动怒。若伤了龙胎,皇上怪罪下来..."
金玉妍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承认如懿说得对。她咬牙切齿地说:"好,很好。本宫今日就放过你。但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玩。"
她转身要走,却突然回头:"对了,从今日起,你的膳食减半。官女子嘛,吃那么多做什么?"
金玉妍走后,如懿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她抚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
......
琅嬅得知金玉妍去启祥宫的消息时,正在和魏嬿婉下棋。
"乌拉那拉官女子去了启祥宫?"魏嬿婉落下一子,状似无意地问。
琅嬅观察着她的表情:"是啊,听说还动了手。"
魏嬿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很快掩饰过去:"乌拉那拉氏也是咎由自取。不过嘉贵人有孕在身,如此动怒恐对龙胎不利。"
琅嬅微微一笑:"魏贵人倒是关心嘉贵人。不过本宫听说,你们之间有些...不愉快?"
魏嬿婉连忙跪下:"臣妾与嘉贵人确有龃龉。前日御花园之事,是臣妾不小心..."
"起来吧。"琅嬅虚扶一下,"本宫不是怪你。嘉贵人性子是急躁了些,你多担待。"她意味深长地补充,"她如今有孕在身,皇上难免多关照些。等孩子生下来...就未必了。"
魏嬿婉眼中精光一闪:"臣妾明白。"
琅嬅满意地点头。这步棋下得妙——魏嬿婉显然听懂了她的暗示:暂时忍耐,等金玉妍生产后再算账。
棋局结束后,琅嬅召来李长顺:"启祥宫那边,派人盯着点。嘉贵人若做得太过分,及时来报。"
李玉欲言又止:"娘娘,奴才听说...嘉贵人命人每日只给乌拉那拉氏一顿饭,还让她跪在冰上..."
琅嬅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日。金妃还让人在乌拉那拉氏的鞋里放了碎瓷片,走路便扎得满脚是血..."
琅嬅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去,找个可靠的太医,暗中给乌拉那拉氏送些伤药和吃食,嘉贵人爱折磨乌拉那拉氏,必不会让她伤得太重或是死了。。"
李长顺退下后,素练不解地问:"娘娘为何要帮乌拉那拉氏?"
琅嬅望向窗外又开始飘落的雪花:"本宫不是帮她,是在帮自己。金玉妍如此肆无忌惮,迟早会惹怒皇上。本宫作为皇后,若全然不知情,就是失职;若知情却不管,更是罪过。"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如懿活着。活着的如懿,是最没用的。
......
启祥宫中,如懿蜷缩在冰冷的炕上,脚底的血己经凝固,与袜子粘连在一起,每动一下都撕心裂肺地疼。忽然,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动,一个小纸包被扔了进来。
如懿强忍疼痛爬过去,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点心和一小瓶伤药。纸包内侧还写着一行小字:"留得青山在"。
她将点心塞进口中,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小心翼翼地给脚底上药。疼痛稍减后,她望向窗外的月亮,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金玉妍..."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刻进骨髓,"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