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停尸间里,排气扇转得吱呀响。
苏晚晴隔着玻璃看老法医摆弄那具小骸骨。孩子的腕骨细得可怜,骨头上布满细密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敲打过。
"训练伤。"老法医用镊子点了点骨裂处,"长期击打硬物导致的骨裂愈合痕迹,从六岁持续到......"他翻过肋骨,"死亡前一周。"
秦枭靠在墙角,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盯着骸骨颈上那个"07"号铁牌——和他当年在缅甸孤儿院见过的牌子一模一样,边缘还刻着个小铁锚。
老K突然踹门进来,金牙上沾着血丝:"操,周家派人来了!"
后门的垃圾通道散发着腐臭味。苏晚晴把骸骨裹在帆布里,肋骨被硌得生疼。秦枭在前面开路,左腿的枪伤让他走路有些跛,但手里的军刺稳得像焊死的铁棍。
"上车!"老K发动殡仪馆的运尸车,车厢里还躺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脖子被拧成了奇怪的角度。
车子七拐八绕,停在一家修车铺前。瘸子李的徒弟阿泰正在给轮胎打气,看到他们立刻拉开地窖暗门。
地窖墙上贴满照片,最中间是张泛黄的合影:十几个孩子站在码头,前排的男孩戴着"07"号牌,手里攥着个生锈的小铁锚。
"这是我师弟。"阿泰指着照片,"六年前被周家带走的十二个孩子之一。"
秦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痰里带着黑色渣子。他抓起照片,手指着那个铁锚:"这是我...十岁那年...丢的......"
修车铺的地窖闷热潮湿,弥漫着机油味。
苏晚晴用酒精灯烤着镊子,帮秦枭清理后背的伤口。每挑一下,男人的肌肉就绷紧一分,但哼都不哼一声。
"十二个孩子。"老K翻着阿泰给的账本,"都是周家从各地孤儿院挑的,专门培养成打手。"
账本最后一页记着串数字:07-20240617-150万。
"这是买命钱。"阿泰咬着烟,"一个孩子一百五十万,死的活的都算数。"
秦枭突然抓起军刺扎在账本上,刀尖穿透"07"这个数字:"不是买命,是买替身。"
他从怀里掏出个防水袋,里面是翡翠号船长室找到的航海日志残页:
"B7舱训练进度:7号近身格斗达标,枪械未通过"
"建议重点培养7号,其身形与目标最接近"
苏晚晴突然明白了——周家要找和秦枭体型相似的孩子,培养成他的替罪羊!
凌晨西点,城中村的狗突然集体狂吠。
秦枭从地窖缝隙看见三辆没挂牌的黑车停在修车铺门口。下来的人清一色黑西装,右手都戴着战术手套——和周家保镖一样的装扮,但走路姿势更轻,像是刻意模仿什么人。
"童子军。"老K把子弹顶上膛,"周家养的第二批。"
阿泰突然脸色大变:"不可能!第二批去年就该......"
玻璃爆裂的瞬间,秦枭把苏晚晴按在身下。一支弩箭钉在墙上,箭头上涂着暗绿色的黏液。
"箭毒!"老K扯过湿毛巾捂住口鼻,"从后墙走!"
混战中,阿泰的右肩中了一箭。秦枭拖着他撤退时,听见这孩子咬牙说:"7号...可能还活着...上周三...周家码头...运了批'货'去缅甸..."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灰——有人在上面放炸药!
污水管里,苏晚晴的膝盖己经磨出血。
秦枭拖着昏迷的阿泰在前头开路,老K断后,金牙在黑暗里偶尔反光。管道尽头是个废弃防空洞,墙上用红漆画着歪扭的箭头。
顺着箭头走到最深处,铁门上挂着一把锈锁。阿泰腰间的钥匙串正好能打开,里面是间十平米的水泥牢房。
墙角堆着十几个铁笼,最小的只有微波炉大。正中的铁桌上摆着个玻璃罐,泡着截断指——无名指,断面己经发黑腐烂。罐子标签写着:07号-惩罚样本
"这是...警告..."阿泰吐着血沫笑,"周家...惯用手段..."
老K突然举起手电照向天花板——上面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正"字,最新一道还没干透。
秦枭的军刺"当啷"掉在地上。他认得出那字迹,和当年孤儿院墙上刻的一模一样。
那是他亲弟弟秦黎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