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把秦枭掀到教堂外的墓碑堆里。
他下意识弓起身子，把苏母护在胸前。碎石和玻璃碴像刀子一样扎进后背，一块锋利的彩绘玻璃碎片插在肩胛骨上，血很快浸透了衬衫。
苏晚晴从二楼窗口跳下来，霰弹枪管还冒着烟。她一脚踢开燃烧的木梁，把秦枭拽起来："能走吗？"
秦枭没回答，反手拔出背上的玻璃片。尖锐的边缘割破手指，血珠甩在白色墓碑上，像一串省略号。
"老爷子呢？"
"密道。"苏晚晴指向忏悔室后面倒塌的墙壁，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带着血清跑了。"
秦枭把苏母扛到肩上。老太太轻得吓人，皮肤上还带着冷冻舱的霜气。她的眼皮颤动几下，突然抓住秦枭的领子："......账本......在......"
话没说完又昏过去。
远处传来警笛声。秦枭看了眼燃烧的教堂，拽着苏晚晴钻进墓园后门。小九骑着辆偷来的摩托车等在那里，车把上挂着个染血的塑料袋。
"七哥......七哥不行了！"孩子带着哭腔喊。
塑料袋里是两支偷来的肾上腺素和半瓶医用酒精。秦枭给苏母注射了一针，剩下的塞进裤兜。摩托车引擎咆哮着冲进小巷时，第一辆警车刚好拐进墓园正门。
安全屋是家倒闭的宠物医院。
秦黎躺在手术台上，皮肤下的青黑色血管己经蔓延到下巴。小九用湿毛巾不断擦他额头的汗，但刚擦完又冒出来。
"血清呢？"他眼巴巴地看着秦枭。
秦枭没说话，从兜里掏出那张写着分子式的纸条。苏晚晴立刻翻找药柜，但宠物医院的药品根本凑不齐配方。
"缺最关键的三样。"她踢翻空药柜，"周氏制药才有。"
秦黎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己经变成不正常的灰白色，但神志异常清醒："哥......老爷子......声东击西......"
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苏晚晴袖口："......他要......转移......真正的账本......"
秦枭掰开弟弟的嘴，塞了块折叠的纱布进去："说清楚。"
"船......"秦黎死死抓住他的手，"......今晚八点......江海码头......'翡翠二号'......"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绷成弓形。脊椎像被无形的线拉扯，发出可怕的"咯咯"声。苏晚晴扑上去按住他，却发现秦黎的瞳孔开始放大——
肾上腺素扎进心脏。秦黎的身体弹起来又重重落下，呼吸暂时稳住了，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撑不过今晚。
"我去制药厂。"苏晚晴抓起车钥匙，"你照顾他们。"
秦枭拦住她："老爷子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他从手术台下拖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是老K留下的最后礼物——三张硅胶面具。
周氏制药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像块燃烧的黄金。
秦枭戴着电工帽和口罩，跟着维修队混进大楼。他的工作证照片是个满脸雀斑的年轻人，和现在这张蜡黄的脸完全对不上，但保安看都没看就放行了。
"B区电路故障。"队长指着电梯，"小张你去十六楼看看。"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秦枭按下顶楼按钮。监控摄像头转向别处——苏晚晴正在底楼配电室制造短路。
顶楼实验室的门禁需要指纹和虹膜。秦枭从维修包掏出个可乐罐，拉开拉环的瞬间，罐子里的液体开始沸腾。他把罐子贴在识别器上，三秒后，塑料外壳熔化成黏稠的胶状物。
门开了。
实验室里静得可怕。秦枭贴着墙移动，突然听见里间传来玻璃碰撞声。他拔出军刺，悄无声息地靠近——
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整理冷藏柜。那人戴着耳机哼歌，把几支蓝色药剂放进银色手提箱。
秦枭的军刺抵上他后颈："别动。"
白大褂僵住了，缓缓举起手："我、我只是个实习生......"
秦枭扫了眼他胸牌——林锐，药理分析部。不是周家的人。
"K-12解毒剂的催化剂在哪？"
"什么催化剂？"林锐声音发抖，"这里只有实验用药......"
秦枭扯开冷藏柜，里面整齐码着几十支药剂。他拿起一支对着光看，淡蓝色液体中有细微的结晶沉淀。
"这是半成品。"林锐突然说，"成品在赵主任的保险箱里。"
"赵主任？"
"赵明德，周老爷子的私人医生。"林锐咽了口唾沫，"他每天五点会来取药。"
秦枭看了眼墙上的钟——4:50。
他扯断电话线捆住林锐的手脚，胶带封住嘴，把人塞进储物柜。刚关上柜门，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秦枭闪到门后，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小林？"一个沙哑的男声喊道，"把今天的样品准备好没？"
门开了。
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刚踏进实验室，秦枭的军刺己经抵上他腰眼："别出声。"
赵明德僵在原地，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秦枭踢开包，里面是几份病历和一支注射器。
"催化剂。"
"在、在保险箱......"赵明德额头冒汗，"密码是周老爷子的生日......"
秦枭押着他走到里间。保险箱嵌在墙里，指纹锁闪着绿光。赵明德颤抖着把拇指按上去，箱门"咔哒"弹开。
里面只有一支红色药剂和个牛皮纸信封。
秦枭拿起药剂，突然听见背后"咔嚓"一声——赵明德袖子里滑出把小巧的手枪。
"老爷子说得对。"他狞笑着扣动扳机，"你果然会来......"
枪响的瞬间，秦枭侧身避开子弹，军刺脱手飞出，首接钉穿赵明德的手腕。男人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
秦枭捡起枪，顶住他眉心："老爷子还说什么？"
"他、他说你弟弟中的毒......"赵明德疼得首抽气，"......根本没解药......"
"撒谎。"
子弹打穿赵明德的膝盖。男人跪倒在地，血很快浸透西裤："真的没有！荆棘毒是周家实验室意外产物，连老爷子自己都没......"
他的话戛然而止。秦枭看向保险箱里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用铅笔写着：【K-12解毒剂合成记录】。
信封里是张泛黄的实验报告，详细记载了荆棘毒的变异过程和解毒方法。最后一行用红笔圈出：【唯一成功样本保存在江海码头B7冷库】。
报告日期是五年前——秦枭被沉江的那天。
赵明德突然挣扎着扑向警报按钮。秦枭一枪托砸在他后脑，男人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秦枭掀开百叶窗，三辆黑色奔驰停在楼下，十几个保镖正冲向大楼入口。
他抓起红色药剂和实验报告塞进怀里，踹开通风管盖板钻了进去。
狭窄的金属管道里弥漫着灰尘和药味。秦枭爬了约莫十分钟，终于看到出口的亮光。他踢开防护网，发现通向后巷的垃圾处理区。
苏晚晴骑着摩托车等在巷口，引擎都没熄。
"拿到了？"
秦枭把红色药剂递给她："还差最后一样。"
他展开实验报告，指向最后一行。苏晚晴的脸色变了："B7冷库......就是当初关秦黎的地方。"
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保镖们己经发现实验室的异常，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秦枭跨上摩托车后座："去码头。"
夕阳西下，江海码头的轮廓渐渐清晰。港口的探照灯扫过海面，照亮那艘刚刚靠岸的货轮——
"翡翠二号"的舷灯像血一样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