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窗外的雨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
苏晚晴盯着茶几上那枚被掰成两半的硬币，里面的存储卡闪着冷光。她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不敢看？"秦枭坐在对面沙发上，腹部的伤口简单包着纱布，己经渗出血迹。
五年了，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眉骨那道疤是新添的，下巴的胡茬比以前密，眼神却还是那么亮。
"你要是真死了倒好。"苏晚晴嗓子发紧，"现在回来算什么？"
秦枭拿起水杯，右手明显比左手白——那是常年戴手套晒不到太阳的结果。他喝水时喉结滚动，脖子上那道勒痕像条蜈蚣。
"前两年在越南人开的黑诊所当活体实验品。"他放下杯子，"后来逃出来，又花了三年找到当年所有参与的人。"
苏晚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皮肤是温热的，脉搏在指尖跳动。
"证明给我看。"她声音发抖，"说点只有秦枭知道的事。"
秦枭沉默了一会儿，解开衬衫第三颗扣子，露出锁骨下的月牙疤："你十岁打碎花瓶，我替你顶罪，被你爸用皮带抽时撞在碎玻璃上留下的。"
苏晚晴的指尖碰到那道疤。记忆突然鲜活起来——那天秦枭后背血肉模糊，还冲她眨眼睛说一点都不疼。
"还有这个。"秦枭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十五岁的他们，站在游乐园鬼屋前。苏晚晴穿着粉色连衣裙，秦枭比着傻乎乎的剪刀手。照片右下角有个烧焦的缺口——那是她生气要烧照片时，秦枭徒手从火里抢出来的。
苏晚晴的眼泪砸在照片上。
笔记本电脑亮起，存储卡里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很暗，像是个夜总会包厢。苏晚晴看见五年前的自己躺在沙发上，己经不省人事，礼服肩带滑落。
"这是......"她指甲掐进掌心。
"看下去。"秦枭声音低沉。
镜头晃动，一只戴着劳力士的手伸进画面，粗暴地扯她的衣领。接着是周世坤的声音："药效还有两小时，够我们玩了。"
但下一秒，另一个男人走进镜头——苏晚晴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她大哥苏明哲，周氏集团的财务总监。
"急什么。"苏明哲点烟，"先把她弄到酒店，等秦枭那傻小子来'救美'时，正好抓个现行。"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定格在苏明哲转身的瞬间——他后颈有个枫叶形状的胎记。
苏晚晴浑身发抖。零碎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_黑暗中有酒气混着古龙水味......_
_脖子上湿热的触感......_
_醒来时看见秦枭满脸是血地被警察按在地上......_
她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秦枭靠在门框上递来毛巾："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失忆了？"
苏晚晴抬头，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他们给你下了什么药？"
"氯丙嗪混东莨菪碱，会让人产生幻觉和失忆。"秦枭把毛巾递给她，"那天我接到短信说你有危险，赶到时你己经神志不清，而你哥......"
他声音突然停住，右手无意识摸着断指。
苏晚晴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指......"
"你哥的杰作。"秦枭扯了扯嘴角，"他说这样你就认不出我了。"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秦枭瞬间绷紧身体，掀开窗帘一角——三辆黑色SUV停在门前，车灯亮着。
"周家的人。"他从沙发底下摸出把手枪，"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继续当你的苏总。"
苏晚晴看着屏幕上大哥的脸。五年来她每周都去精神病院看望的母亲，是不是也......
"我跟你走。"她抓起车钥匙，"但先去个地方。"
天还没亮，青山精神病院像座坟墓。
苏晚晴带着秦枭穿过昏暗的走廊，消毒水味混着霉味。值班护士在打盹，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妈，是我。"苏晚晴轻声说。
病床上的女人转过头——曾经优雅的苏夫人现在瘦得脱形，眼神涣散。
"晚晴又来啦？"她声音甜得诡异，"妈妈今天很乖，没有吵着要见你爸爸哦。"
秦枭皱眉："她这样多久了？"
"从我爸坠楼后就神志不清。"苏晚晴拿起梳子给母亲梳头，"但有时候会突然清醒......"
"钥匙！"苏夫人突然抓住女儿的手，指甲掐进肉里，"保险箱钥匙在鱼肚子里！金鱼的肚子！"
秦枭眼神一凛："什么保险箱？"
"不知道，她经常说胡话......"
苏夫人突然瞪大眼睛看向秦枭："秦家小子？你还活着？"她疯狂挥舞手臂，"快走！他们就要来了！明哲和他岳父把账本都......"
走廊传来脚步声。
秦枭拉过苏晚晴藏在门后。透过门缝，他们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护士站前，袖口露出黑色纹身——和办公室监控里的一模一样。
"302床今天怎么样？"男人问。
护士睡眼惺忪地翻记录："老样子，说胡话。"
"给她加一针安定。"男人递过小药瓶，"周先生吩咐的。"
秦枭的手按在枪上，被苏晚晴按住。她指了指卫生间的小窗户——那里通向消防梯。
离开前，秦枭回头看了眼。老太太缩在床头，正用指甲在墙上刻着什么......
天刚蒙蒙亮，他们撬开了苏家老宅鱼池的过滤箱。
十五年前那条金鱼的尸体早化成泥了。但当秦枭拆开过滤器时，一枚小银钥匙掉了出来。
"瑞士银行保险箱。"秦枭吹掉钥匙上的灰，"你爸常去苏黎世出差。"
苏晚晴望着泛白的天边："如果账本能证明我哥的罪行，为什么我爸不公开？"
秦枭刚要回答，手机响了。是精神病院打来的。
苏晚晴刚接起，就听见护士慌张的声音："苏小姐！您母亲刚刚心脏骤停！我们抢救了二十分钟还是......"
手机掉在地上。
秦枭捡起手机，听见护士说："......很奇怪，老太太临终前一首在墙上画硬币......"
他猛地拉起苏晚晴："快走。"
"为什么？"
"你妈不是自然死亡。"秦枭指向远处树丛——那里有反光一闪，"有人一首在监视这里。"
他们从后门离开时，苏晚晴最后看了眼鱼池。晨光中，水面泛起涟漪，像是无数条看不见的金鱼在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