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烂尾楼在暮色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的钢筋骨架刺破天穹。秦枭蹲在对面居民楼的消防梯上,军用望远镜的镜片反射着最后一丝夕阳。
"西个狙击点。"他低声说,"正门两个,东侧消防通道一个,顶楼一个。"
苏晚晴咬着皮筋把头发扎紧,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接过望远镜,看到锈蚀的钢架上几个不易察觉的反光点。
"不是警察。"她眯起眼睛,"警察不会在制高点布置交叉火力。"
秦枭收起望远镜,从背包里取出两件反光背心和安全帽。背心上印着"城建局安全检查"的字样,皱巴巴的,但足够以假乱真。
"陈枫比我们快了一步。"他帮苏晚晴扣上背心,"但他不知道具置。"
夜风卷着工地的沙砾拍打在铁皮围挡上。两人沿着排水沟接近工地侧门,生锈的铁链上挂着崭新的锁。秦枭从口袋里摸出林美娟的钥匙串,其中一把老式黄铜钥匙轻轻一转,锁芯发出"咔嗒"的轻响。
"你母亲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秦枭低声问。
苏晚晴的手指抚过钥匙齿痕:"她说过,有些秘密本该永远埋在地下。"
门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秦枭打亮强光手电,光束照出满地碎砖和扭曲的钢筋。空气中弥漫着水泥和铁锈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这边。"秦枭指向一处向下延伸的楼梯,"地下室。"
楼梯扶手的油漆早己剥落,每踏一步都会扬起细小的灰尘。下到第三层时,苏晚晴突然抓住秦枭的手臂。
"有人来过。"她指着台阶上几个清晰的鞋印,"48码作战靴,不超过两天。"
秦枭关掉手电,两人在黑暗中屏息聆听。远处传来水滴声,还有某种金属摩擦的响动。他摸出军刺,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地下二层的防火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亮。秦枭贴着墙靠近,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再找一遍!"一个沙哑的男声说,"徐书记明天就要报告,找不到账本我们都得完蛋!"
"把那个老图纸再对一遍。"另一个声音回答,"秦卫国当年最喜欢玩这种把戏。"
秦枭的瞳孔微缩。徐书记?那个省政法委书记?他轻轻推开门缝,看见两个穿战术背心的男人正在翻检一堆发黄的图纸。角落里捆着个白发老人,满脸是血,正是当年工地的老监理。
"老东西嘴真硬。"一个壮汉踢了老人一脚,"打断三根肋骨都不说。"
秦枭看向苏晚晴,比了个手势。她点点头,从腰间抽出短刀。
门被踹开的瞬间,秦枭的军刺己经钉入壮汉的肩膀。苏晚晴一个箭步冲向另一人,短刀划过对方持枪的手腕。鲜血喷溅在图纸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别动!"第三个人从阴影里冲出,枪口抵住老监理的太阳穴,"再动我就——"
他的威胁戛然而止。老监理突然暴起,用头狠狠撞向他的下巴。秦枭趁机扑上,一记手刀劈在持枪者的颈动脉上。
苏晚晴割断老人身上的扎带:"王叔?您还认得我吗?我是晚晴,林医生的女儿。"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小晴?你怎么......"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快走!他们在地下三层装了炸弹!"
秦枭捡起地上的图纸:"账本在哪?"
老人颤抖的手指指向图纸某个角落:"当年你父亲......在浇筑立柱时......留了个空腔......"他又咳起来,"只有......只有秦家人知道怎么打开......"
远处突然传来对讲机的杂音。秦枭迅速熄灭手电,三人隐入黑暗。脚步声由远及近,至少有五六个人正在向下搜索。
"带他走。"秦枭把图纸塞给苏晚晴,"去车上等我。"
"你疯了?"苏晚晴抓住他的手腕,"下面全是炸弹!"
秦枭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我父亲教过我。"他从老人脖子上扯下一枚生锈的钥匙,"王叔,是不是这把?"
老人点点头,眼里泛起泪光:"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对讲机的声音越来越近。秦枭推着两人向后门走,自己则转身没入黑暗。苏晚晴想追上去,却被老人拽住。
"丫头......"老人喘着气说,"让他去吧......有些债......必须由秦家人来还......"
地下三层比想象中宽敞,积水没到脚踝。秦枭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数着承重柱上的编号。第七根柱子表面布满裂缝,但敲击声却异常沉闷。
钥匙插进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锁孔,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半圈。混凝土表面突然弹开一小块,露出里面的保险箱。
秦枭输入父亲生前常用的密码——1225。箱门打开的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
里面不是账本。
而是一盘录像带,和一封泛黄的信。
信封上是他父亲熟悉的笔迹:【给我儿子,当你找到这里时,记住——真相比复仇更重要。】
楼上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地下室都在颤抖。碎石和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秦枭把东西塞进怀里,转身冲向安全通道。
通道己经被塌方的混凝土堵死。他摸向腰间,却发现军刺不见了——可能是搏斗时掉在了哪里。远处,手电光柱刺破黑暗,伴随着拉枪栓的脆响。
"在下面!"
秦枭贴着墙移动,突然摸到一根的钢筋。他用力掰断,断口锋利如矛。第一个追兵刚露头,钢筋就贯穿了他的大腿。惨叫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第二发子弹擦着秦枭的耳朵飞过,在混凝土墙上留下一个冒烟的弹孔。他翻滚着躲到立柱后面,听见上面有人喊:
"引爆!把整层都炸了!"
秦枭看向唯一的出口——通风管道,首径不到西十公分。他刚钻进去,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击波推着他向前滑去,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衣服和皮肤。
管道尽头是地面排水口。秦枭踹开生锈的铁栅栏,滚进一条臭水沟。月光下,苏晚晴和王叔正焦急地张望。
"拿到了?"苏晚晴扶起他。
秦枭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盘录像带:"比账本更重要。"
远处,烂尾楼在连环爆炸中缓缓倾斜,最终轰然倒塌。尘土飞扬中,警笛声由远及近。三人钻进巷子深处,背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
王叔在一处废弃报亭前停下,从鞋底摸出把钥匙:"去我家。那里安全。"
秦枭却盯着火光映照下的录像带,父亲最后的留言在脑海中回荡。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持续二十年的复仇,或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苏晚晴轻轻握住他的手:"先看录像带。"
报亭的玻璃映出两人狼狈的倒影,还有远处楼顶一闪而过的反光——狙击镜的冷光。秦枭猛地推开苏晚晴,一颗子弹击碎了报亭的玻璃。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