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痕噬影:鲁班尺图腾的活体觉醒
八家子村的暮色总裹着股潮湿的霉味,书源蹲在老宅天井里,指尖抚过手中那截泛黄的鲁班尺。尺身布满暗褐色刻痕,像干涸的血痂,他对着最后一缕天光辨认那些蝌蚪状符号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麻痒,仿佛有无数蚁群正顺着脊椎往上攀爬。
这把鲁班尺是三天前在后山溶洞发现的。那天他原本是去采阴沉木,却在洞壁凹陷处瞥见半截腐朽的木箱。木箱表面缠着褪色的朱砂符,打开后,除了这把布满诡异图腾的鲁班尺,还有本用蝇头小楷写就的残页,泛黄的纸页边缘爬满虫蛀的孔洞,墨迹晕染处依稀可见“尺启阴门,影噬生魂”八个字。
“源子,又鼓捣这些邪乎玩意儿?”邻居王婶挎着竹篮路过,瞥见他手中物件,脸色瞬间煞白,“后山那溶洞几十年没人敢进,你赶紧扔了!”
书源笑着应下,等王婶走远,又将鲁班尺揣进怀里。作为八家子村最年轻的木匠,他太渴望突破瓶颈。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真正的木工活,刻的不是木头,是人心。”可这些年,他雕过百鸟朝凤的屏风,做过描金绘彩的婚床,却始终觉得少了点灵气。他总觉得,这把神秘的鲁班尺或许就是解开父亲留下谜团的钥匙。
当晚,书源将鲁班尺放在工作台上,煤油灯的光晕在刻痕间跳跃,那些古怪图腾竟像是活过来般扭动。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刻刀,照着尺上纹路在新采的香樟木上复刻。木屑纷飞间,他没注意到工作台下的阴影正慢慢凝聚,首到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刻出了张扭曲的人脸——那表情竟与残页上“影噬生魂”旁的插图分毫不差。
第二天,村里开始出现怪事。张阿婆的孙子在玩书源做的木马时,木马突然不受控地狂奔,将孩子摔进了水沟;李大爷家的雕花衣柜半夜传出指甲抓挠声,清晨发现柜门内侧布满血痕。村民们聚在书源家门前,愤怒的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都是你带回来的邪物作祟!”王婶举着桃木剑,剑尖首指书源鼻尖,“赶紧把那东西烧了!”
书源攥着鲁班尺后退两步,尺身的刻痕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掌心发麻。恍惚间,他看见尺面上浮现出父亲的脸,那表情与记忆中父亲进山前如出一辙——带着决绝与悲壮。他突然想起父亲失踪那天,背篓里也露出半截尺子的轮廓。
深夜,书源揣着鲁班尺和残页,再次潜入后山溶洞。洞底的积水倒映着摇曳的火把,他在洞壁发现了更多与鲁班尺相同的图腾,这些图腾连在一起,竟勾勒出一幅巨大的人面像。当他将鲁班尺按在人面像眉心时,整座溶洞开始震颤,积水化作黑色雾气升腾而起,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无数半透明的人影在雾中扭曲挣扎。
残页上的文字在火光中浮现出新的内容:“鲁班尺者,阴司量魂尺也。刻尽人间贪嗔痴,吞尽天下妄念魂。”书源终于明白,父亲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却被鲁班尺的力量反噬。而现在,这股力量即将在他身上重演。
黑色雾气开始缠绕他的身体,书源能感觉到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意识。他想起父亲的话,猛地举起刻刀,在自己手臂上刻下第一道痕。疼痛让他短暂清醒,他对着雾气大喊:“我刻的不是诅咒,是人心!”说罢,他以血为墨,以肉为纸,将鲁班尺上的图腾反向刻在皮肤上。
雾气中传来一声怒吼,人面像的眼睛渗出黑血。书源却越刻越快,当最后一道刻痕完成时,他皮肤上的图腾与鲁班尺产生共鸣,绽放出耀眼的白光。黑色雾气开始疯狂涌入鲁班尺,那些被困的魂灵在白光中露出解脱的神情。
晨光初现时,书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村子。他将鲁班尺埋在后山新栽的柏树下,从此再也不碰那些邪门的古籍。但他的手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雕的每一件木器,都仿佛带着灵魂。人们说,在月圆之夜,能看见书源的工作坊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与他并肩而立,手把手教他雕刻——那身影,与年轻时的书源父亲一模一样。
八家子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偶尔有人问起那些怪事,书源总会轻抚手臂上的疤痕,说:“木工这行,敬畏比技巧更重要。有些刻痕,刻在木头上是诅咒,刻在心里,就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