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的眼睛睁着，但瞳孔是死的。
李长宁站在冰棺前，盯着那张惨白的脸。她的睫毛上还挂着霜，嘴角却诡异地翘着，像是在笑。
白无常的刀己经出鞘：“陛下，她……”
“没活。”李长宁伸手合上萧雪的眼皮，“是尸变。”
话音刚落，萧雪的右手突然抬起，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冰晶顺着接触的地方迅速蔓延，眨眼间冻住了他半条胳膊。
白无常挥刀就砍，李长宁却用另一只手拦住他：“别动。”
他低头凑近萧雪的耳朵，声音冷得像冰：“再装死，我就把你妹妹的魂魄喂给煞灵。”
萧雪的手指松开了。
云昭雪蜷缩在寝宫的角落里，右眼火辣辣的疼。
自从北境回来，她总觉得脑子里多了些什么。有时候半夜惊醒，会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心口，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姑娘，该喝药了。”
宫女端着药碗站在门外，不敢进来。这己经是今天第三个来送药的，前两个都被她失控的煞气震伤了。
云昭雪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右眼的褐色正在一点点变淡。
“放门口。”她说。
等脚步声远去，她抓起药碗砸向铜镜。瓷片西溅，药汁在镜面上划出一道血一样的痕迹。
镜中的“她”突然开口：“你撑不了多久了。”
地宫深处，李长宁把玩着那滴冻在冰晶里的金血。
萧雪坐在冰棺里，脖子上的冰魄剑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那是太子妃的心头血。”
“我知道。”李长宁捏碎冰晶，金血悬浮在他掌心，“我要的是解法。”
萧雪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解法就是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萧雪歪头，“但我死了，云昭雪体内的残魂就会彻底苏醒。”
她突然抓住心口的冰魄剑，往深处捅了捅：“就像这样。”
李长宁的眼神瞬间阴鸷。
皇城外三十里，荒废的义庄。
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蹲在房梁上，手里把玩着三枚铜钱。铜钱落地，排成一个诡异的三角。
“来了。”
人影轻笑一声，看向远处官道上疾驰的黑车。
李长宁勒马停在义庄前，马背上还驮着个用黑布裹着的长条物件。
“你迟了。”房梁上的人跳下来，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和萧雪一模一样的脸。
李长宁把黑布掀开，露出里面冰封的萧雪：“东西呢？”
假萧雪从怀里掏出一面青铜镜：“先说好，我只负责带路。”
镜面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一条通往地底的冰阶。
云昭雪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自己站在冰川上，脚下踩着李长宁的尸体。右手里握着冰魄剑，剑尖滴着黑血。
“醒了？”
一个声音从床边传来。云昭雪转头，看见“自己”正坐在妆台前梳头。
铜镜里，那个“她”右眼金黄，笑得温柔：“来，我教你用这具身体。”
云昭雪想喊，却发现喉咙里挤出的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云昭雪看着"自己"梳头的背影，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滚出去！"她抓起枕边的玉簪，狠狠扎向自己的右腿。
剧痛让她瞬间夺回身体控制权。镜中的"她"脸色骤变，金瞳收缩成一条细线："你——"
"我什么我？"云昭雪喘着粗气，把簪子又往里捅了捅，"大不了这条腿不要了，你也别想用！"
鲜血顺着床沿滴落，在青砖地上汇成一小滩。奇怪的是，血里浮着细小的金丝，像活物一样扭动。
镜中的太子妃突然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看看你的右手。"
云昭雪低头——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成爪，慢慢逼近喉咙。
义庄地底，寒气刺骨。
李长宁跟着假萧雪走在冰阶上，身后漂浮的冰棺不时发出"咔咔"的裂响。
"到了。"假萧雪突然停下，指着前方，"你要的答案就在那儿。"
冰阶尽头是一面巨大的冰墙，墙里封着上百具尸体，全都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最中央的冰柱里，赫然是太子妃的遗骸——心口插着半截龙玺。
李长宁的左眼突然剧痛，黑绸渗出血来。
"你带我来见她？"他冷笑，"找死？"
假萧雪摇头："是她要见你。"
话音刚落，冰柱里的太子妃突然睁开眼睛！
云昭雪的右手离喉咙只剩一寸。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低头，用牙齿咬住手腕。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右手终于僵在半空。
"没用的。"太子妃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你越反抗，我侵蚀得越快。"
云昭雪吐掉嘴里的血，突然笑了："那你知不知道，李长宁给我下了什么？"
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道发黑的疤痕——那是被煞气灼伤的痕迹。
太子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慌乱："他居然在你体内种了煞种？！"
冰柱开始龟裂。
李长宁看着太子妃的遗骸缓缓抬手，冰晶簌簌掉落。那只苍白的手穿透冰层，首取他心口！
"宁儿......"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李长宁不闪不避，任由那只手刺入胸膛。
"你输了。"他握住母亲的手腕，"煞种己经种下了。"
太子妃的金瞳骤然收缩。她想要抽手，却被李长宁胸口的黑洞死死咬住。
假萧雪见状不妙，转身就逃。李长宁头也不回地甩出一道煞气，将她钉在冰墙上。
"游戏结束。"
云昭雪瘫在地上，浑身是血。
右眼的金色终于褪去，但心口的黑疤像活物一样蠕动。她隐约听见李长宁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撑住......"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无常破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盏青铜灯。
"帝后！"他单膝跪地，"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灯芯上跳动着一点黑金色的火苗，隐约能看见李长宁的影子。
云昭雪伸手触碰火苗的瞬间，整座宫殿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冰川崩塌的轰鸣声——
北境的天，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