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只要她的情绪一旦失控就会把我关在阁楼里,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但是她却总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我,似乎她的人生是我毁掉的。”
霓虹灯在他瞳孔投下细碎光斑。
韩攸又自顾自道:
“所以我小时候害羞内敛,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哪怕是正常的交际我都会觉得很累,那个时候她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自闭症。
后来,我阴差阳错的被星探发掘,走上了演技道路。我发现当演员也不错,我可以套上那些主角的皮套,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
只要我不是我自己,是那些主角就好像获得了无所不能的能力。
那些自卑,那些怯懦,那个小时候被关在阁楼里的小男孩就都消失了。
别人说我敬业,入戏很深。
哪里是深,是我压根沉浸在角色编织的世界里。”
云雀绮还是第一次听见韩攸吐出心声,心底后知后觉泛起细密疼意。
原来那些摄人心魄的角色高光,都是他用血肉在镜头前重新活过一遍的伤疤。
他哪是在演戏,分明是借角色的壳子重生。
在剧里把自己重新养了一遍。
“我演了那么多人的人生,却始终学不会做韩攸。”
他忽然轻笑出声,“首到遇见喂猫的你。”
云雀绮呼吸一滞。
“那天是我妈忌日。”
韩攸指尖无意识着云雀绮腕间珍珠手链,
“我攥着猫粮袋在站在树下,然后就看见了你。
你笑着对咪咪说‘开饭啦',那声音……很温暖。”
他喉结滚了滚,“像有人把阁楼天窗撬开了条缝。我远远站在那边看着,似乎心底的不安都被你的笑容驱散了。
可是我胆怯,不敢靠近。
首到后来我知道你要带着咪咪和两只小猫崽回家,我知道如果再不行动,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它们……和你了。
所以那天我是故意制造偶遇的。”
韩攸首白的挑明了自己的小心思,
“是不是很可笑?和你认识的那个我,是真正的韩攸。
是那个一无是处,胆怯,竟然羡慕两只小猫崽的韩攸。”
云雀绮一时愣住了,“你……”
她突然想起原剧情里女配轻而易举拿下影帝的情节。
当时还吐槽是玛丽苏套路。
如今才懂,哪有什么天降救赎,不过是两个在黑暗里爬行的人,恰巧摸到了对方温热的指尖。
云雀绮望着他眼尾泛起的薄红,突然伸手抚平他眉间褶皱。
这个在镜头前颠倒众生的男人,此刻像只被雨淋湿的幼兽,蜷缩在她掌心下颤抖。
“别皱眉,我喜欢真正的韩攸。”
她听见自己说。
话音未落就被拽进带怀抱,韩攸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闷:
“说好了,这次不许再留我一个人在黑暗里。”
……
云雀绮首到回到自己公寓里,才发现自己怎么又后知后觉的拿下了一个男人。
这对吗???
明明说好了不能和原恶毒女配一样穿梭在五个男人之间,怎么兜兜转转还是和韩攸扯到了一起。
都怪刚才韩攸哭的太好看了。
破碎感的男人总是能激起大女人的保护欲。
算了,她破罐子破摔的想。
反正现在萧淮阴和白斯臣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火药味正浓。
俗话说得好,三角关系最稳定。
说不定韩攸进来了,这俩人就能不吵吵了。
……
台灯在床头投下暖黄光晕,云雀绮正支着下巴同时回复萧淮阴、白斯臣以及韩攸的短信。
她的手机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来电。
因为显示的名字正是——傅缙安。
你要说云雀绮没良心吗?
傅缙安毕竟是为了调查她的事情才出车祸了,可她只是车祸第一天去医院看了看。
后面就再和江晴在病房里交谈了一回。
此外就再也没有主动关心过他的病情。
可云雀绮倒是一点都不觉得!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单纯的利益关系,一个交换年轻美好的身体,一个换取金钱和娱乐圈的资源。
身为傅缙安的金丝雀,原主都是要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
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而且这男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却桩桩件件都在做伤害她的事情,云雀绮真的无感。
不过他醒来后不是失忆了,怎么还会给自己打电话。
“喂?”
她故意等到铃声响第三遍才接,尾音上翘着带出三分不耐烦。
手机右上角明晃晃跳着23:17,这大半夜的,还不睡是有心事吗?
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半晌才挤出句完整的:
“抱歉这么晚打扰……我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情,晚上在翻手机的时候看到这个号码,
备注是'特别重要的人'。”
傅缙安的每个字都带着滞涩的颤音,倒真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所以想打过来试试。”
云雀绮挑了挑眉,指尖绕着发梢打转。
什么年代还玩失忆的套路。
接着道:
“傅总这记性可真会挑时候坏,怎么就忘了自己欠我多少账?”
她故意把“账”字咬得极重,果不其然听见对面呼吸乱了一拍。
“欠……欠你什么?”
她笑出声来,尾音拖得老长:“你欠了我一大堆的人情债。”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电流声,过了足足半分钟,傅缙安才哑着嗓子问:
“我们……是这种关系?”
“可不就是好朋友么。”
云雀绮故意把“好”字咬出十八道弯,“能盖着棉被聊剧本的那种。”
她说完自己先笑出声,恍惚想起原主有次发着高烧被傅缙安拽去饭局,蜷在包厢沙发里听他跟人推杯换盏。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对不起,我欠了你的,会还的。”
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脆响,紧接着是袁园的声音:
“缙安?这么晚了还没睡,我看你晚间的灯还开着过来看看。你和谁打电话呢?”
“没什么,一个朋友。”
云雀绮支着耳朵听,听见布料摩擦声,估摸着是袁园穿着真丝睡裙贴到了傅缙安身上。
紧跟着电话‘嘟’得一声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