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湫贴在窗边,用冻红的指尖戳破窗纸。
瞬间,碳火的热意透过缝隙涌出,与刺骨的夜风在颊边撞出火辣辣的温差。
屋内一男一女,纱帐半垂。
女子穿着月白蝉翼纱衣,肚兜边缘绣着银线勾勒的并蒂莲。
她雪肩微露,腰肢轻摆时,纱衣顺着臂膀滑落,露出赛雪的肌肤。
鬓边簪着的红花,随着腰肢摆动轻轻颤栗,连耳垂上的东珠坠子都跟着晃出细碎的光。
姜湫望着她回头的侧影,只见眉如远黛,唇似樱桃。
即便隔着窗纸,也足以勾人魂魄。
再看那男子,背身而立,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半面墙。
他赤着上身,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暖红,脊梁骨处的肌肉线条流畅如刀,既非武夫般虬结,亦不似文人般单薄,而是宽肩窄腰,精壮得恰到好处。
亵裤松垮地挂在胯骨上,露出两侧深邃的腰窝,在明灭火光中投下暧昧的阴影,竟比满屋春色更加引人遐想。
姜湫只瞥见榻上纠缠的衣角,耳尖便烧了起来。
正欲退开,忽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冷喝。
“何人在外?”那声音明明带着三分醉意,却字字如冰。
姜湫被吓得愣在原地,她手里紧攥着簪子,正犹豫要不要应答,屋内又传来女子娇软的嗔怪:“郎君吃醉了,妾身怎么没听见?许是夜猫吧...”
姜湫只得硬着头皮,捏着嗓子学了一声猫叫。
“喵~”
这声猫叫颤得不成调,倒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幼猫。
女子红唇贴上男子耳垂,未及开口,便被一声冷笑截断:“不出来是吗?”
男子修长的指尖缠绕着女子一缕青丝,言语轻佻,“我最近新得了个波斯琉璃盏,正缺两颗珠子衬底。不如就剜了你的眼睛来做!”
说罢他大手一挥,整扇雕花门扉被掌风震开。
姜湫猝不及防跌坐在门槛外,狐裘兜帽滑落,露出张比新雪还要煞白三分的脸。
烛火将她颤抖的影子投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活似只被烛光钉住的飞蛾。
“啊呀...竟是个...”女子掩唇轻呼,纱衣滑落露出雪色胸脯,眼底却闪过毒蛇般的精光,“好生俊俏的小娘子。”
男子垂眸睨着姜湫,黄金面具下的眸光如冰,嗓音带着砂砾般的感,“看过不该看的东西,横竖你这双眼留不得...”
“郎君好狠的心~”女人走上前,玉手掐住姜湫下巴抬起她的脸,“这般娇花似的人儿,不如赏给妾身当个洗脚婢?”
姜湫仓皇抬眼,烛光下那抹金色刺得她瞳孔骤缩——
女子身后,黄金面具泛着冰冷的光。
不是白日里那个男人又是谁?
姜湫愕然:“是你!”
女人瞥了一眼男人,指尖绕着男子腰间,吃味笑道:“原来,是郎君欠下的风流债。”
“哦?莫不是云华楼的姑娘?”
男人却像不认识姜湫一般,他踱步上前,弯腰看着姜湫,黄金面具几乎贴上她鼻尖。
“姑娘如此喜欢偷窥别人房事...不如,三人同乐如何?”
姜湫被男子轻薄后又羞辱,新仇加上旧恨,她眼底瞬间充血,再无其他顾念,举起手中的簪尖首抵男子咽喉。
“我杀了你!”
男子下巴一抬,轻松躲过。
面具下传来一声慵懒轻笑,他漫不经心地着指间的玉扳指,“爪子倒是利...”
姜湫握着簪子再次扑了上来。
他灵巧侧身躲过,精壮的身躯如游龙般在室内游走,每次都在姜湫即将得手时便轻巧避开。修长的指尖时不时掠过她腕间和脸颊,带着几分狎昵的戏弄。
“畜生!”姜湫香汗淋漓,发髻散乱如瀑。
眼见追不上男人,她突然甩手朝他掷出银簪。
男子微微蹙眉,反手一弹指。
“叮”的一声脆响,簪尖竟调转方向,刺向一旁的女子耳畔,在她凝脂般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啊!我的脸!”女子惊慌失措地后退,绣鞋绊倒熏笼,香灰撒了满地。
男子见状用手震开窗棂,顺势将女子推出窗外。
转身时他顺手甩过一件外袍盖在她身上,刚好裹住她半裸的身子。
“美人儿先回吧。”
“郎君小心!”女子声音颤抖,捂着渗血的脸颊头也不回的说。
姜湫手里己没了武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地上的东西就扔。
可男子却不再给她机会,突然变招。
他赤足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绕到她身后,带着薄茧的指节在她后颈轻轻一按。
“唔!”姜湫顿时僵在原地,只剩一双杏眼还能转动。
“就这点能耐?”他俯身拾起她一缕散发,在指间把玩,“云华楼的姑娘都比你会伺候人。”
他语气轻佻,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如今既被你抓住!”姜湫扬起下巴,雪白的颈线绷得笔首,“要杀要剐随你便!”
“本公子就喜欢驯野猫。”男子骤然掐住她下巴,拇指碾过她咬破的唇瓣,“说吧,怎么来的?”
“你把穴给我解了我就告诉你。”
“我用你告诉?”男子低笑一声,突然贴近她渗血的耳垂,“不过是看看你这小骗子,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你扰了我的雅兴,还吓跑我的美人...”他指腹着姜湫的脸蛋,语气陡冷,“说说,怎么赔?”
“你当我看不出?那簪子转向分明是你做的手脚!既要赶人,何必栽赃于我?”姜湫眼中泪光盈盈,却倔强地瞪着他,“把你的脏手拿开!你若是再敢对我不轨,我发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再?”黄金面具下闪过一丝异色,他突然轻笑,“我们到底是谁给谁莫须有的罪名。”
“你休想抵赖!”姜湫声音发颤,耳尖红得滴血,“我的酒量不可能三杯便醉的不省人事,何况我醒来时...全身赤裸...”话音戛然而止,姜湫己羞愤难言。
男子突然仰头大笑,精壮的胸膛随着笑声起伏。
“就凭你?本公子若要女人,何须下药?”他笑得险些岔气,黄金面具都歪了几分。
姜湫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怔住,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毕竟面具之下,可能是当朝太子,何须用这等下作手段?
可若不是他,那自己的衣服谁脱的?那酒又是怎么回事?
“蠢货。”男子冷嗤一声,指尖在她颈间淡红处一按,冷声道,“这是赤醴砂毒发的血斑。昨毒发晕倒,是我婢女给你更衣擦药。”
“昨日?!我怎会...”姜湫话音未落,男子突然并指在她肩上一点。
她顿时浑身一松,踉跄着扶住案几,狐裘滑落露出半边雪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