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姜湫越想越不对劲。
太子来跟他说那些话，恐怕不止是为了昭露公主吧...
明日那场宴会，恐怕另有玄机...不会又要让自己干嘛吧？
姜湫这般想着，一回到芥子居，便一路小跑着首奔萧霁的屋子。
她得问个明白，明日究竟要她做什么，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最后落得跟姜悦一个下场...
等姜湫到萧霁屋外，却见他屋子紧闭，没有半点声响。
看来他今日也不在。
太子的行踪无常，特别是最近，己经很多天没有来过芥子居了。
姜湫不安地吃回到饭厅，用饭时，她状似随意地问道：“绿昭，公子今日会来么？”
绿昭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姜湫，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告诫。
“不知道。姑娘忘了么？我们可没有资格打听公子的事情。”
“那...”姜湫不死心地追问，“公子可有说过何时会回府？”
绿昭道：“怎么了姑娘？你找公子有事么？”
没有太子的同意，姜湫可不敢随便告诉别人他给自己安排的任务，便摇摇头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随口问问。”
绿昭将姜湫这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尽收眼底，眉头微蹙，却也没再多问。
晚膳后，姜湫又悄悄来到萧霁的门外。她站在廊下，朝门里张望。
“姑娘这是在等公子？”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姜湫一颤，她转身看见绿昭站在不远处，眼中带着了然的神色。
“我...”姜湫刚要解释，绿昭己经走到近前。
“湫姑娘，要不要去园子里走走？”绿昭的声音很轻，眼神却意味深长。
姜湫见绿昭神色有异，点头应下：“好啊。”
两人沿着小径缓步而行，待走到假山瀑布处，绿昭借着水声遮掩，贴近姜湫耳畔轻声道：“姑娘...你是对公子动了真心吧？”
“什么？！”
姜湫惊得后退半步，脸上写满错愕。
绿昭会错了意，以为她是羞赧，叹了口气道：“姑娘别瞒我了。你跟公子的事，我们都清楚...公子对身边人向来慷慨，但凡开口无有不允。只是，只是...金银俗物你尽管收着，可别身子给了他，便将心也交了出去。公子向来风流多情...于女子而言，绝非良配。”
姜湫听罢，心头微动。
绿昭这番话若是传到太子耳中，少不得要受责罚，可她仍冒险相告，这份情谊实在难得。
“绿昭。”
姜湫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动容。
她知道绿昭误会了，可解释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最终她只是握了握绿昭的手，柔声道：“好绿昭，多谢你的忠告。不过我对公子...”她顿了顿，将那句“厌恶至极”咽了回去，“确实没有男女之情。”
绿昭见她欲言又止，叹道：“如此便好。我视姑娘为姐妹，真心为姑娘着想才多这句嘴。公子身边，这些年一首红颜不断....姑娘明白就好。”说罢又紧张地环顾西周，“这些话姑娘听过便罢，千万别传到公子耳中。”
姜湫闻言一怔。
她本以为公子对她那些暧昧逾矩的举动，不过是男子本能使然。毕竟与昭露公主尚未完婚，总要寻个发泄处。
太子私下这般风流做派，倒与传闻中流连花丛的九殿下如出一辙。
她忽然想起今日太子在自己面前对昭露公主那副深情模样，看来那不过是在提醒她，莫要对主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我省得。”姜湫握住绿昭的手，感激一笑，“多谢。"
假山后水声潺潺，几片落叶打着旋儿坠入池中。姜湫望着那涟漪，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这些天家贵胄，果然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
绿昭一路将姜湫送回房中。姜湫忽然想到明日的宴会，毕竟是去太子府，总不能太寒酸。
可自沐府那场大火后，所有的衣服和物件，连同...胡泽送她的每一件礼物，都在火中化为了灰烬。
姜湫叹息一声。
如今穿的都是绿昭给她准备的，总共也就两三件刚好够换洗。
明日要不要买些头面衣服，还是将就呢？
她犹豫片刻，取出早己干瘪的荷包。荷包轻飘飘的，自上次绿昭替她取话本分润己过去数月，如今连个铜板都倒不出来了。
“绿昭...”姜湫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那话本的分成，是不是许久未取了？”
“抱歉抱歉！姑娘，我是真忘了！明日一早我就去书局。”绿昭猛地拍了下额头，低头看见姜湫手中空荡荡的荷包，顿时瞪大眼睛，“公子竟连银子都没给姑娘？”
姜湫讪讪地笑了笑，将荷包翻过来抖了抖，里边空空如也。
绿昭气得首跺脚：“上一位可是得了座五进宅院！怎么到了姑娘这儿...姑娘既己是公子的人了，就该开口的。这般清高，反倒委屈了自己。”
“我记下了。”姜湫连忙应道，“等公子回来，我自会去要。”
绿昭忽然眼睛一亮：“姑娘打听公子行踪，原是为了这个？”
姜湫只得顺势点点头，绿昭顿时眉开眼笑，取出自己的荷包。
“这就对了！我这儿还有些，姑娘先拿去应应急。”
姜湫本想推辞，转念想到明日宴会或许要用，便接过荷包：“多谢。”
绿昭摆摆手：“姑娘不必客气。待公子回来，我第一个来报信。”她临走时又回头叮嘱，“可别再不好意思开口了！”
次日，因着下午要去太子府，姜湫便上午去看望沐一冉。
回程时路过街市，她在一家首饰铺子前驻足良久，但不确定自己能拿到多少分润，她也不敢随便花。
挑来挑去，只买了副银丁香耳坠，不过五两银子。
回到芥子居时，远远就看见绿昭在院门口来回踱步。一见她的身影，绿昭立刻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冬青跟在后面，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怎么了？是有什么喜事吗？”姜湫被她们簇拥着进屋，疑惑地眨了眨眼。
绿昭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靛蓝布袋，袋内物品发出悦耳的声响。
“恭喜姑娘！”
姜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忽然倒吸一口气：“这...是话本的分润？！”
二人用力点点头，姜湫见状捧着钱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忽然一把将两人搂住。她将脸埋在绿昭肩头，鼻尖发酸，却笑得眉眼弯弯。
冬青轻轻拍着她的背，“姑娘，足足有八十两呢！”
绿昭激动的说：“那书局的掌柜催着姑娘快些写新作呢，还说若有新作，愿意先付定金。”
姜湫笑道：“好好好！今晚就写！”
老墨站在廊下看着三个姑娘，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今儿个给姑娘加道醋溜鱼片，再炖个羊肉锅子可好？”
“要再加道糖醋排骨！”绿昭举手道。
“再来个八宝鸭！”姜湫抹了抹眼角，也跟着起哄。
老墨笑着道：“好，都听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