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新生的肉礁,如同拥有生命的心脏,在痋国废墟上疯狂搏动、膨胀。每一次搏动,都挤出大量粘稠腥臭的脓血。脓血并非随意流淌,而是在地面自动凝结、塑形,化作一个个扭曲、狰狞、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痋文——《永痋经》的雏形!
“嗖——!”一道幽绿光芒破开凝固的青铜脓海,从肉礁核心激射而出!正是那柄商王刻痋刀!刀身缠绕着从肉礁汲取的、更为污秽强大的菌丝。刀光如电,射向废墟边缘一个被激光余波震晕、正挣扎爬起的痋民!
菌丝如活蛇,瞬间缠住痋民脖颈!痋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便如蜡般融化,被菌丝疯狂吸入刀柄!刻痋刀嗡鸣着插入大地,刀柄处菌丝蠕动、凝固,竟在呼吸间炼化出一块嶙峋的、布满血管状纹路的暗红色石碑!碑面上,正是秦九黎在鼎中绝望刻下的《永痋经》开篇!
这只是一个开始。肉礁山持续膨胀,更多的脓血字符渗出,更多的刻痋刀虚影(或本体碎片)从山体或脓海中射出,寻找着幸存者。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触目惊心的活碑林在废墟上拔地而起!每一块碑,都由一个鲜活的生命炼化而成,碑文就是他们凝固的惨叫与绝望。碑林并非杂乱无章,它们如同被无形之手摆布,自动排列成一个覆盖整个痋国废墟的、巨大而邪恶的痋阵!
阵眼,正是肉礁山巅。山巅的脓血池中,半融的圣铃残骸沉沉浮浮。突然,残铃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非金非玉的摩擦声,一个充满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女声从中炸响,席卷整个碑林:“凡触碑者…皆为痋鼎!!!”
声浪所及,离得最近的一个痋民惊恐地看着自己触碰到的石碑。碑上“痋”字猛地扭曲,化作一张布满青铜利齿的巨口,狠狠咬住他的喉咙!他的身体像被投入强酸,瞬间液化,惨叫声被压缩成碑文笔画间流淌的脓液。与此同时,阵眼圣铃再次震动,一道无形的震波扩散,大地轰鸣裂开,一块崭新的、顶部还镶嵌着该痋民头颅的活碑破土而出!那颗头颅双目圆睁,嘴唇开合,机械地诵念着《永痋经》首句:“血肉为墨…魂作砚…” 更恐怖的是,《永痋经》的字符如同拥有了生命,不断从碑面剥落,化作一条条蠕动的尸蚕!蚕粪落地,竟又催生出新的、搏动着的肉礁!大地深处,圣铃的震波引动了更深层的地脉,裂开的地缝中,无数条沾满粘液、覆盖着菌斑的残肢——师父菌骸的一部分,正挣扎着钻出!
肉礁山与活碑林的扩张似乎触动了某个临界点。凝固的青铜脓海开始软化、沸腾,最终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粘稠翻滚、散发着浓烈腐败甜香的菌毯之海!肉礁碑林缓缓沉入这片菌海之中。
菌海深处,传来沉闷的巨响。一座巨大、残破、覆盖着厚厚青铜锈与发光菌斑的庙宇,破开菌毯,缓缓升起!庙宇形制古拙狰狞,正是供奉痋母的青铜古庙!庙门洞开,内里幽暗,只有中央一座残缺不全、仿佛由无数肢体勉强拼凑而成的巨大神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神躯腹部突然剧烈蠕动、凸起!一张覆盖着青苔和粘液的少年面孔猛地顶破神躯的皮肉钻出——正是墨玄的菌脸!他的眼神空洞而狂热,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对着菌海虚空嘶喊:“师妹…时候到了…该续写经文了!”他手中,赫然握着那柄商王刻痋刀!他高举刻刀,带着一种亵渎神明的狂热,狠狠刺向神躯的心脏部位!
“噗嗤!”刀锋没入!伤口处并未流血,而是喷涌出大股大股粘稠如蜜、散发着刺目翡翠光芒的脓血!脓血喷溅在空中,并未洒落,而是急速凝聚,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由怨念与痋力构成的秦九黎虚影!虚影面容扭曲,带着被禁锢于鼎中的无边痛苦与疯狂,她尖叫着,一把抓住那柄插在神躯上的刻痋刀,狠狠剜下一块神躯的血肉!
神躯血肉离体的瞬间,接触到空气,立刻发出“滋滋”的硬化声,色泽由暗红转为青黑,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永痋经》符文,竟在眨眼间化作一块新的青铜碑,轰然坠入菌海!与此同时,肉礁山体剧烈震动,山壁上脓血涌动,自动增生出大片新的、更为繁复邪异的经文——正是刚刚被剜走血肉所对应的《永痋经》新章!
墨玄菌脸狂笑:“写!继续写!用这神躯的血肉,写完这永恒的经文!” 秦九黎虚影在疯狂与痛苦中,不断挥刀剜肉!每一刀落下,刀锋划过神躯的痕迹处,都会短暂显影出古老而血腥的幻象:商王手持玉刀,活剖开一位与巫咸面容相似的少女(巫咸胞妹),取其尚在搏动的肝脏,以指为笔,蘸着滚烫的肝血在青铜板上刻下“永”字;另一个幻象则是秦九黎面无表情,用金针剐开一名孕妇肚腹,取出血淋淋的胎膏,在皮卷上书写“痋”字…现实与历史的血腥在刀光中交织。而现实喷溅的翡翠脓血落入菌海,瞬间凝固成新的青铜碑,碑面上,赫然凸起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形浮雕——正是刚才被吸入活碑的那个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