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深坑己成沸腾的青铜熔炉。灾厄之树的主干在幽蓝星斑的缠绕下刺破污浊天幕,盘绕扭曲的根须编织着覆盖菌毯与脓血经文的树冠雏形。那股冰冷宏大的意志波动扫过荒原,如同新王的加冕宣言,让所有子肉礁、活体碑林与感染体为之战栗。
陆十七的意识碎片如同沉入青铜根脉深处的尘埃,被动地感受着这恐怖造物的生长。树冠的构建并非无序。每一根向上盘绕的青铜根须,其表面流淌的幽蓝菌丝都在遵循着某种源自远古的、深奥的痋术几何。根须交织、嵌合,形成蜂巢般密集的孔洞与通道。孔洞内壁,星斑菌丝分泌出粘稠的、闪烁着微光的胶质,迅速凝固成半透明的、布满细微管道的“菌丝琥珀壁”。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树冠结构的扩大,其核心区域开始向内坍缩、塑形。无数青铜根须向着中心点疯狂缠绕、压缩、熔合!幽蓝的光芒在中心点汇聚、压缩,发出低沉的能量嗡鸣。渐渐地,一个巨大的、由青铜骨架支撑、内壁覆盖着厚厚发光菌丝琥珀的——球形空间,在树冠核心诞生!空间内壁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向内凹陷的、大小不一的“茧房”凹坑!
陆十七残存的视角“看”到,那些被青铜树意志召唤而来的、从荒原各处菌毯和肉礁中抽取的最精纯的脓血与《永痋经》能量,正如同百川归海,沿着树冠的根须管道,疯狂注入这些茧房凹坑!脓血在凹坑内翻涌、塑形,能量在菌丝琥珀壁的约束下凝结、烙印。每一个凹坑内,都在孕育着什么!茧房内壁,幽蓝的星斑菌丝如同最精密的蚀刻工具,自动在脓血塑形的胚胎表面,勾勒出细密繁复的星轨纹路与微缩的《永痋经》字符!
青铜树的崛起与荒原的剧变,并非无人察觉。在荒原尽头,横亘着“铁幕山脉”。山脉之后,是“蒸汽与齿轮同盟”的疆域——一座依靠巨型锅炉、钢铁管道、精密差分机与高压蒸汽驱动的庞大机械城邦,“炉心城”。
炉心城最高的“观星差分塔”顶端,巨大的黄铜透镜阵列早己锁定了荒原的异变。透镜后方,同盟首席工程师兼最高军事统帅,“铁腕”维克多,脸色铁青。他面前的黄铜板上,由差分机高速刻印出的观测报告触目惊心:
* “目标区域(原黑石荒原)生物质异常增殖指数:(超出量程)”
* “检测到大规模未知能量辐射,频谱特征与古籍记载‘痋灾’吻合!”
* “确认‘活体转化’现象,能量辐射源中心(古战场)出现巨型不明结构(代号‘青铜灾树’),能量读数持续攀升!”
“警报!最高级生物污染警报!”刺耳的汽笛声响彻全城。巨大的齿轮咬合,沉重的铆接钢板在高压蒸汽的嘶吼声中轰然落下,封闭了所有通往荒原的隧道与桥梁。高耸的钢铁城墙上,炮管林立,灼热的蒸汽从泄压阀喷出,形成笼罩城墙的白色屏障。齿轮步兵军团身披密闭的耐压装甲,手持喷吐着灼热蒸汽射流的“净化者”长矛,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巨大的飞空艇在高压气囊的鼓胀下升空,艇腹悬挂着装有强效杀菌酸雾和燃烧弹的投弹舱。炉心城,如同一头被惊醒的钢铁巨兽,竖起了它冰冷的尖牙与铁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