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雨点砸在青瓦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却盖不住张家老宅里传来的诡异声响。钟琪握着发烫的《天机扎纸录》,指腹触到封皮上凸起的纹路正在缓慢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爬行。
屋檐下的白灯笼在风中摇晃,灯穗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暗红的血水,落在石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有节奏地叩击棺材板。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混着扎纸刀裁剪冥衣的"嗤啦"声,每一下都像是利刃刮过他的神经,伴随着布料撕裂的闷响中,还夹杂着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
"钟姑娘,求你救救小杰!"张母突然扑到他脚边,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泥土,指尖还挂着几根干枯的头发。女人抬起头时,钟琪看见她眼底布满血丝,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嘴角不受控地抽搐着,"他们说结阴婚能冲喜,可自从拜堂后,他就再也没醒过来......"话音未落,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重物拖拽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拖着一具灌满水的尸体在地板上爬行。钟琪瞥见二楼窗户闪过一抹嫁衣的红影,新娘盖头上的金线绣着倒转的饕餮纹,在闪电的照耀下,那些纹路竟像活过来的蜈蚣般扭曲蠕动——正是沈明的印记。
子时三刻,城郊乱葬岗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钟琪站在黄泉入口,腐臭的雾气中混杂着烧焦毛发的刺鼻气味。他迅速扎出一艘纸船,每一次扎刀落下,都能听见纸张发出类似人骨断裂的脆响。
船帆上的凤凰纹用自己的指尖血勾勒,鲜血渗入纸张的瞬间,火焰状的纹路突然发出微弱的红光,仿佛在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生命力。河水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每一个涟漪都映出扭曲的人脸,那些面孔有的五官错位,有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白骨。
纸船刚触水,水面突然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河底伸出,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嫁衣残片,指尖皮肤翻卷着,露出下面暗红的肌肉组织。手臂表面布满细小的孔洞,不断渗出黑色的黏液,滴入水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拦住他!"尖锐的女声刺破夜空,声音像是指甲刮擦玻璃,又像是婴儿的啼哭。鬼新娘身披血红色嫁衣破水而出,盖头下的面容腐烂不堪,脸颊的皮肉己经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蓝鬼火,火苗中还隐约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她身后,数百名红衣女鬼手挽手组墙,手腕上的红绳缠绕着骷髅头,骷髅的眼窝里还嵌着未完全腐烂的眼球。她们每走一步,水面就留下黑色的尸油,尸油表面泛起密密麻麻的气泡,破裂时发出类似水泡沸腾的咕嘟声。
钟琪猛地甩出扎纸罗盘,符文在夜空中亮起,却在触及鬼新娘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黄泉水流突然逆流,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传来万千冤魂的哀嚎。
鬼新娘的嫁衣被扯得粉碎,露出里面布满齿轮纹路的躯体,那些齿轮正在缓慢转动,每转一圈,就会从皮肤下渗出黑色的血液。"沈明果然在这里!"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罗盘上,阳火顺着水流蔓延,烧得女鬼们发出刺耳的尖叫,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指甲抓挠黑板,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纸船即将靠岸时,河底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那声音如同从九幽深渊传来,混着铁链撞击岩石的轰鸣。一只巨大的骨手破水而出,指节间缠绕着腐烂的水草,掌心托着张杰的魂魄
少年双目无神,脖颈处系着红绳,另一端首通河底深处,红绳表面爬满细小的虫子,正在啃食他的魂魄。钟琪挥出毛笔,朱砂化作锁链缠住骨手,却听见鬼新娘阴森的笑声:"晚了,他的魂早就是冥婚的祭品......"笑声中,张杰的魂魄开始变得透明,身体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