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渭水泛着铁青色，郑国跪在河滩上的身影像截枯木。他怀中那具浮肿的尸首指尖还嵌着青灰色黏土，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水光——那分明是未完全凝固的水泥！
"师兄说'以灰固基可镇河妖'..."郑国颤抖着掰开死者紧握的拳头，半枚贝壳灰烬随风飘散，"却不肯让此术为秦所用..."
笑笑虎爪陷入黏土，肉垫传来熟悉的颗粒感——这是掺了火山灰的波特兰水泥！她发疯般刨开河滩新砌的堤坝，月光下贝壳煅烧的钙质层清晰可见，混合着碎石形成的混凝结构，与二十一世纪的水坝剖面如出一辙。
"他是不是在烧蚌壳时加了黏土？比例是不是三成灰、六成石、一成沙？"她扯住郑国衣袖嘶吼，虎啸震落岸边枯枝。
郑国踉跄后退："你...你怎知师兄临终呓语？"
尸首腰间突然滑落竹筒，笑笑一爪拍碎封蜡。浸水的绢帛上，密密麻麻记载着煅烧温度与配比实验，最末一行血字触目惊心："此术若现世，万民皆囚于城墙..."
"快！回宫！"
笑笑撞开阻拦的卫兵，爪尖在宫道上划出火星。嬴政的冕服还沾着夜露，就被她叼着袖摆拖到案前。《考工记》竹简哗啦展开，她虎爪拍在"燔贝为灰"西字上，震得灯油泼溅："这不是巫术！是能筑万里长城的神物！"
嬴政指尖抹过竹简，突然将整卷《考工记》掷入炭盆。李斯惊呼声中，火焰舔舐处竟显出暗藏的水脉图——原来真正的治水秘术，早就写在每片竹简的夹层！
"蒙恬！"
帝王一声令下，玄甲卫队踏碎夜色而出。笑笑却嗅到风中飘来的桐油味，她跃上宫墙时，只见郑国修渠的营地方向火光冲天！
"不好！有人要灭口！"
嬴政剑斩铜漏，水滴尚未落地，己有暗卫扛着昏迷的郑国破窗而入。韩国水工后背插着三支弩箭，手中却死死攥着个陶罐——里面正是他师兄用命换来的水泥原型！
"太晚了..."郑国呕着血沫指向东方，"所有参与煅烧的工匠，今晨都被楚人掳走..."
李斯突然俯身拾起一片贝壳灰，就着血水在帛书上疾书。笑笑瞥见那帛书角落的"燔"字被朱砂重重圈起，猛然想起史书中那句"焚书坑儒"，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嬴政却抚过水泥罐上的指纹，突然将笑笑举至眼前："你说这灰浆，可能浇筑百万铁骑通行的驰道？"
梆子声刺破黎明时，第一支重甲骑兵冲出咸阳。他们马蹄铁上铸着阴阳双鱼，背负的特制箭囊里没有羽箭，只装着混入水泥粉的毒烟弹——而这些杀人兵器上，全都刻着笑笑改良的"秦"字篆文！
黎明前的渭水河滩上，蒙恬的重甲骑兵踏碎薄冰。火把的光影中，三千张劲弩齐齐对准水工营帐，箭镞寒芒与河面冰凌交相辉映，宛如星河倾覆。
笑笑蹲在嬴政肩头，嗅到风中飘来的焦糊味——那是贝壳样本被焚烧的刺鼻气息。她瞳孔缩成针尖，透过掀开的帐帘，望见三个黑影正将最后几筐煅烧好的石灰倾入渭水！
"拿下！"
蒙恬的青铜剑劈开帐幔，火光骤然照亮细作惊恐的面容。其中一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满身爆燃符咒："为相邦尽忠！"
"砰！"
笑笑虎尾横扫，将案上水瓮砸向符咒。冷水浇灭引线的刹那，嬴政的佩剑己贯穿那人咽喉。血雾喷溅在另外两人脸上，映出他们腰间晃动的鱼形玉坠——那玉鱼眼珠处嵌着的，正是吕不韦生辰八字！
"仲父的手..."嬴政碾碎染血的玉坠，骨节爆响如惊雷，"伸得比渭水还长。"
笑笑忽然听见他心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那声音与骊山地宫的齿轮声共振，震得她耳中嗡鸣——这是帝王彻底斩断亲政前最后一丝温情的宣告！
被擒的细作突然癫狂大笑："相邦命我等混入六国死士，就是要让这水泥永沉渭水！"他嘴角溢出黑血，"秦王可知，你最宠爱的白虎..."
蒙恬的剑柄猛击其下颌，却晚了一步。笑笑浑身发冷地看着细作七窍流血——那毒药发作的速度，竟与实验室氰化物一模一样！
"查！"嬴政剑指咸阳方向，"相邦府上下，掘地三尺！"
铁骑踏破晨雾时，笑笑跃上最高的瞭望台。她看见吕不韦的青铜轺车正驶出城门，十二面玄鸟旗在风中狂舞。更骇人的是，车队后方那辆蒙着黑布的马车，车辙印深得异常——仿佛载着千斤重物！
"是水泥..."她浑身炸毛，"他早就盗取了配方！"
嬴政却抚过她颤抖的脊背，指尖在第七节脊椎的星纹上重重一按："让他运。"
当夜，骊山地宫深处。
吕不韦望着浇筑成型的青铜巨像，癫狂大笑："有此神物，何愁大业不成！"他没发现，巨像足底的水泥中混入了荧粉，暗夜里正泛着幽幽蓝光。
三百里外，嬴政凝视着沙盘上移动的光点，唇角勾起冷笑。李斯奉上的密报中，赫然画着六国诸侯与吕不韦往来的路线图——每一条，都途经蓝光闪烁的"水泥要塞"。
"小白虎，"帝王将虎形兵符投入沙盘，"你猜这荧粉，能燃多烈的火？"
河风突然卷灭烛火，黑暗中，系统提示音与地宫齿轮声同时炸响：
【弑神者苏醒倒计时：三日】
【检测到文明跃迁临界点——】
笑笑望着沙盘上连成七星阵的蓝光，突然明白：这遍布九州的水泥要塞，既是囚禁六国的牢笼，也是唤醒弑神者的祭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