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当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李斯像道青烟般飘上屋脊时，笑笑浑身的毛都炸成了蒲公英。月光在他苍白的脸上镀了层银边，这位未来将提出"焚书议"的法家代表，此刻正用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盯着她。
"姑娘可知，今画的曲辕犁——"他忽然从袖中掏出半片竹简，指尖点在歪歪扭扭的弧线上，"可使深耕时土块自动翻转？"
笑笑瞳孔收缩——这竹简边缘还沾着暗红血迹！分明是诏狱里用过刑的供状！
"这叫曲面力学。"她故意用爪子拍碎一片屋瓦，看着碎瓦顺着倾斜的屋檐滑落，"就像斜坡能让滚石加速。"
李斯眼中迸出骇人的光彩，突然解下腰间酒囊仰头灌下。清冽的酒气混着他袖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妙哉！这'力'字拆解，正是'刀破天地'之象！"他蘸着酒水在屋脊上狂书，"姑娘可愿与斯共参《器械说》？"
笑笑看着月光下癫狂的李斯，忽然想起史书记载此人"学帝王术于荀卿"。此刻他挥洒的酒渍字迹里，分明藏着将诸子百家熔铸为帝王权柄的野心。
"我若说不呢？"她试探着后退半步。
李斯突然低笑，指尖轻轻划过她被夜露打湿的鼻尖："那明日咸阳狱中，就会多一具会说人话的虎尸。"
寒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屋脊，笑笑浑身发冷。她终于看清李斯酒囊上刻着的篆文——"以刑止刑"。这个未来将助始皇统一文字度量衡的男人，此刻正把她的发明视作新的"刑具"。
"成交。"笑笑伸出沾着墨迹的爪子，"但我要少府所有矿石记录。"
李斯抚掌大笑，解下玉组佩系在她颈间："姑娘可知，今日工坊被焚时，唯独石墨库完好无损？"
远处传来三更鼓响。
笑笑望着李斯飘然远去的背影，忽然嗅到爪间残留的酒气里，混着一丝熟悉的药香——和嬴政衣袖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晨雾中的咸阳宫像头蛰伏的巨兽，宫道上的积雪被碾出深深的车辙。笑笑蹲在飞檐上，看着吕不韦的青铜轺车碾过朱雀道，六匹纯黑骏马的铁蹄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车辕上悬挂的玉铃叮咚作响，却在经过章台宫时突然静默——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右相今日换了西驾副车。"笑笑瞳孔缩成细线，盯着车队末尾那辆蒙着青布的马车。透过翻飞的布角，她看见里头堆满用楚地丝绸包裹的简牍，厚度足有三指——那是昨夜楚系大臣联名弹劾李斯的奏章！
她纵身跃下屋檐，故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爪印。绕过角门时，两个正在扫雪的小宦官吓得跌坐在地："虎、虎神娘娘显灵了！"
金笼里的软垫还残留着体温，笼门铜锁却己换成墨家新贡的阴阳双鱼机关。玄铁铸就的鱼眼泛着幽蓝冷光，笑笑伸出爪子轻触锁芯，听见齿轮转动的细微嗡鸣——这分明是古代版的密码锁！
"玩够了？"
嬴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金玉相击的冷冽。笑笑扭头望去，呼吸一滞——年轻的帝王正在试穿新制的玄色犀甲，肩头蟠螭纹在烛火下鳞甲贲张，仿佛随时要破甲而出。他抬手系紧护腕时，露出小臂上一道狰狞旧疤，那是三年前蕲年宫之变的见证。
"墨家说此锁暗合八卦。"嬴政突然转身，甲胄铿锵声震得烛火摇曳，"看来不及姑娘一爪。"
笑笑故意用肉垫拍打双鱼锁，锋利的爪尖"恰好"卡进机关缝隙。随着咔嗒轻响，笼门应声而开时，她望见嬴政眼底稍纵即逝的笑意——那是一个猎手看见新陷阱生效时的愉悦。
少府工坊内，二十名铁匠赤膊立于冶铁炉旁。当赤红的铁水浇入陶范时，笑笑突然浑身战栗——
【叮！检测到文明跃迁关键道具"曲辕犁"】
【天命系统激活！主线任务发布：助秦完成十大黑科技发明】
【当前进度1/10，奖励：兽语精通（限时）】
震耳欲聋的系统音在脑海炸响的刹那，笑笑突然听懂了炉火呼啸中的密语：
"武库新铸的三千箭镞掺了劣铁..."
"南郡送来的石墨被换成了炭粉..."
"相邦门客正在收购骊山铜矿..."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嬴政深渊般的眼眸。帝王抚过她颤抖的脊背，指尖在第七节脊椎处稍作停留——那是猛兽的要害。
"听见有趣的事了？"他的气息拂过她耳尖，"不妨说与寡人听听。"
远处传来铁匠们的惊呼，第一个曲面犁壁在冷水中淬出青烟。笑笑望着蒸腾的雾气，突然明白这所谓的系统，不过是嬴政棋局中早己埋好的杀招——
从她穿越那刻起，便是帝王掌中最锋利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