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的石桌上,范雎雪白的袖袍拂过青玉砚台,墨汁在绢帛上晕开山河脉络。赵小小指尖轻点图纸某处,成蟜的银锁突然垂落——锁面"水火既济"的卦象正对着渭水支流的标记。
"若是将屋顶的茅草换成陶瓦..."赵小小假装整理襁褓,银锁的青铜薄片悄然滑入范雎掌心,"再以鱼胶粘合缝隙..."
范雎瞳孔微缩。薄片上用硝石绘制的,分明是骊山特有的赤鳞鱼胶制法!丞相雪白的眉毛一颤,突然将茶盏重重搁在"咸阳"二字上:"监造可知,这种胶需以童男童女血祭?"
"范相说笑了。"赵小小从容取出腰间锦囊,倒出几块暗红胶块,"这是用温泉藻类熬制,昨日刚让蒙恬试过。"她余光瞥见亭外槐树后闪过的玄甲衣角——白起正抱着小嬴政上马,少年君王腰间的玉佩与她手中的胶块同时泛出诡异红光。
秋风突然卷起图纸。范雎按住飞扬的绢帛时,指腹擦过墨迹未干的"秋狝"二字。朱砂混着茶水,竟在帛上漫出个"革"字!
"三日后..."范雎嗓音沙哑,从袖中滑出半枚染血的楚国刀币,"王上要的恐怕不止是屋舍改良。"
赵小小怀中的银锁应声而鸣。锁芯弹出的玉片上,蒙恬刚发明的毛笔正勾勒出骊山行宫的轮廓,笔锋所指处,温泉标记赫然变作血池!
暮色浸透咸阳宫的檐角,嬴稷手中的玄鸟佩突然裂成两半。玉佩夹层飘出的帛片上,"同人于野"西字正被一缕马鬃穿过,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学校?"秦王指尖轻叩案几,青玉砚台里的朱砂微微震颤,"赵小小倒是敢想。"
大监捧着蒙恬刚制的毛笔跪在一旁,笔杆上"荧惑守心"的刻痕正对着殿外狼烟:"范相己命人张贴告示,说是要招六国学子..."
"六国?"嬴稷突然冷笑,断成两截的玉佩在案上拼出楚国地形,"那便让他们来。"他蘸着朱砂在帛书上勾画,字迹如刀刻斧凿:"正好瞧瞧,哪些是真心向学,哪些...是细作。"
**——**
骊山脚下的宅院前,墨呈的木屐踏过新铺的石灰地。老匠人突然剧烈咳嗽,袖中铜矩尺"铛"地落地——尺面刻着的"未济"卦象,正与赵小小怀中银锁的纹路完全相反。
"监造这石灰..."墨呈弯腰拾起尺子,尺尾沾着的粉末突然泛红,"怎么有血腥气?"
赵小小抚着成蟜的银锁,锁芯弹出的青铜片上赫然写着:"赤鳞鱼胶混童男血,可固城墙"。她迅速将锁片按回,强笑道:"巨子看错了,这是骊山特有的赤铁矿粉。"
院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小嬴政策马而至,腰间玄鸟佩的裂痕中渗出朱砂,正滴滴答答落在石灰地上。少年君王翻身下马时,蒙恬突然惊呼——
"公子!您玉佩里...有东西!"
夕阳将小嬴政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扭曲变形,竟在石灰地上映出个清晰的"革"字。赵小小怀中的银锁应声碎裂,锁芯里藏着的微型帛书飘然而落——
"秋狝之日,荧惑守心;同人于野,利涉大川。"
暮色沉沉,赵小小刚踏入椒兰殿,成蟜的银锁突然发出刺耳鸣响。锁芯弹出的青铜片上,"荧惑守心"西字正渗着朱砂,在夕阳下如血般刺目。
"夫人!"阿姣慌张迎上来,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她掌心划了三横一竖——正是"王"字的笔顺。
小嬴政腰间的玄鸟佩应声而裂,玉佩夹层中飘出的微型帛书上,"同人于野"西字被一缕马鬃穿过。少年君王稚嫩的面容在宫灯映照下忽明忽暗:"娘,曾祖父来了。"
殿内青铜冰鉴渗出丝丝寒气,嬴稷手中的茶盏突然"咔"地裂开。秦王盯着盏中浮沉的茶叶梗,那扭曲的形状竟与骊山舆图上的暗道分毫不差。
"赵小小。"嬴稷头也不抬,指尖轻叩案几,"听说你要办学?"
鎏金灯盏爆了个灯花,将赵小小石榴裙裾上的黼黻纹映得宛如淌血。她福身行礼时,成蟜的银锁垂落,锁面"水火既济"的卦象正对着嬴稷腰间的玄鸟玺印:"妾身确有此意。"
"六国学子也收?"嬴稷突然将半块楚国虎符掷在案上,符上"离"卦纹路与银锁裂痕奇妙吻合,"包括楚国细作?"
秋风穿堂而过,卷起殿帷重重。赵小小怀中的银锁突然发烫,锁芯转动的刹那,系统提示音炸响:【警告!检测到杀意值飙升!】
"正因如此,才要收。"赵小小首视嬴稷,十二树花钗在风中纹丝不动,"让他们学秦律、习秦字..."她突然掀开成蟜的襁褓,蜀锦内衬上用艾草汁绘制的六国地图正在寒气中显形,"待他日归国,便是最好的说客。"
嬴稷的玉韘在案上转了三圈,恰与檐下玄鸟风铎的鸣响同步。秦王突然大笑,震得青铜连枝灯剧烈摇晃:"好!寡人准了!"他甩袖起身时,腰间密诏飘落——
"三日后秋狝,携此诏入骊山。"
诏书边缘的玄鸟纹眼中,嵌着与成蟜银锁同源的骊山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