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芜苑内,晨光乍泄。
薄纱窗后,天光微亮,帷帐尚未尽卷,殿中仍沉浸在昨夜温存的余韵中。榻上锦被微乱,熏香未散,空气里飘着一丝淡淡的檀香与她身上的乳香,缠绵得叫人舍不得醒来。
沈知微先是微微蹙眉,睫羽轻颤,唇边吐出一口浅浅的气息。她慢慢睁眼,便见皇上己醒,正侧身撑头凝视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她未曾见过的柔软与缱绻。
“醒了?”他声音低哑,带着未褪尽的与几分慵懒。
沈知微未语,反倒红了脸,伸手欲将自己缩进被中,却被他轻轻捉住手腕。
“躲什么?”他凑近些,鼻尖轻蹭她鬓发,语气温柔得如春风拂水,“昨夜缠得我喘不过气的人,是你。”
他话音低沉,带着还未散尽的与宠溺,气息在她耳侧喷洒,像撩人的羽毛拂过心尖。
沈知微羞得低下头,耳根泛红如霞,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心头仿佛开了朵花。她轻轻扯了扯锦被,想遮住半张脸,声音软得几乎听不清:“陛下莫要取笑我。”
萧凛之低笑,喉间震动犹如猫科猛兽在喉咙中低吼一声,带着几分餍足与挑逗。他并未放过她的躲避,反而顺势伸臂将她轻轻压进怀里,掌心顺着她光裸的背脊缓缓抚下。
“不是取笑,”他贴在她耳边低语,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她耳垂,“是喜欢你这副样子……羞也好,恼也好,都是朕一个人的。”
他的手指细细描摹着她肩头的轮廓,低头吻了吻她的锁骨,又贴上她发热的脸颊。
“昨夜你低唤我名字的时候,知不知道有多?叫得朕魂都要化了。”他说着,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再唤一声,嗯?”
沈知微脸颊热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却偏偏又舍不得推开他,只得将头埋进他颈窝,嗫嚅着轻声道:“……凛之哥哥。”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面,又像水滴滑进酒盏,叫人欲罢不能。
皇帝眼底骤然暗了几分,喉头滚动,低低道:
“再唤一次。”
“凛之哥哥……”
她被他勾着唤出第二声时,己软成一滩水,眸色潋滟如春水,羞怯中透着一丝撩人的依顺。
萧凛之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翻身将她压在榻上,眸中光影暗沉,声音低哑道:“知微,你再这样,朕可不舍得让你起身了。”
沈知微气息微喘,羞意满面,却又在他灼热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
良久,他伏在她身侧,额头抵着她的眉心,声音低哑中带着一丝不舍:“别动,朕去去就回。”
沈知微睫毛颤了颤,轻轻拉住他的衣袖,仰望着他道:“这么早……要去处理朝务了吗?”
萧凛之低头吻了吻她眉心,又亲了亲她鼻尖,才答:“不是早朝,是些旁的事。宫里不大太平,朕须盯着。”
沈知微微蹙眉,轻声问:“是……昨夜的事?”
萧凛之望着她那双澄澈眼眸,心头微动。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怕她被风吹走般,语气低缓道:“你不必多想。宫中风雨,从来不是你的事,有我在,谁也伤不到你。”
他顿了顿,掌心贴在她心口,感受那细弱却坚定的跳动,像是抓住了这宫墙重重中唯一温热的柔软。
“朕从前信不过情,也避着情,如今才知,原来有你在身边,才叫真正的安心。”
沈知微听着这话,心中一阵绵软。她轻轻将脸贴在他胸膛上,低声应道:“我不会乱想的,陛下说了护我,我就信。”
萧凛之笑了一声,满是宠溺与怜惜:“叫我什么?”
她咬了咬唇,低低道:“……凛之哥哥。”
那一声软软糯糯,像是春水缓流,又像一柄细刃首首划进他心里,叫他忍不住又俯身去吻她,指尖抚过她的眉眼、脸颊,最后落在她唇边,轻轻。
“真想不去。”他呢喃,“陪你睡到日上三竿,抱着你,哪也不去。”
沈知微听得心头一热,轻笑着道:“那陛下不去,谁来掌这朝纲?臣妾一个弱女子,可管不了万里江山。”
“朕要的江山,不过是你这张笑脸。”他说得认真,目光灼灼。
她眼角微红,却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只是点头笑道:“凛之哥哥快去吧,小心点。等你回来……”
“嗯?”
“我给你做香囊。”她小声说,像个偷偷许愿的小姑娘,“里头放安神香,你累了,抱着睡。”
萧凛之喉结滚了滚,一瞬几乎忍不住再覆上她,却终究还是将情意按下,俯身亲了又亲,才缓缓起身。
——
前殿中,夜寒候立多时。
萧凛之刚坐下,便抬手示意他靠前:“昨夜如何?”
夜寒拱手道:“陛下,微臣确实察觉殿外有动静。那人虽藏得极好,但属下还是捕捉到一点气息。来者应是女子,步法虽轻,却略显生涩,眼尾勾形清晰,宫中人惯穿纱靴,唯有慈宁宫旧制之下,才保留此样。”
萧凛之眸光微敛,轻点茶盏边缘,半晌笑了一声:“慈宁宫……沈蕙婉果然沉不住气。”
夜寒低声问道:“陛下可要下旨查探?”
“查什么?”萧凛之慢条斯理地抬眸,“她既敢来窥朕,便得让她知晓,窥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顿了一顿,又缓缓道:“传话御膳房,明日早膳朕要一道‘白芷炖鹌鹑’。”
夜寒一怔,立即会意:“此菜您最忌不食,若宫中人听信谣传而上此菜,便可顺藤摸瓜,钓出藏尾之人。”
萧凛之笑意不达眼底,冷声一哼:“既有人想知朕宠她为何,那就让她亲眼看看,沈知微一人,如何翻得动圣心。”
他负手而立,走至窗前,目光穿过朱栏远远望向春芜苑方向。
那处帘帐还未卷起,她也许仍在榻上甜睡,唇角带笑,怀中尚余他今晨的温热。
他低低一叹:“她是朕的梦,谁敢窥,就得付出代价。”
晨风拂过檐角,卷起一地宫墙深深的暗流。阳光清澈却藏锋,春芜苑的静谧之后,一场悄然无声的棋局,己缓缓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