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梦拉着沐景琛很快就来到了莲莲他们身旁。
莲莲看到他们来了，赶忙往旁边挪了挪，特意空出个靠窗的位置，“嫂子，连长你们来了，赶快坐下，今天炊事班王哥超常发挥，这肉炖得比我妈做的还烂乎！”
林之梦刚坐下，就见小刘捧着饭盒凑过来，耳朵尖红得透亮：“嫂子，听说您带了老家的辣牛肉干？我们连去年去西南驻训时，我可馋那口儿了！”
沐景琛敲了敲他的饭盒，眼里却带着笑：“你这小子，鼻子比军犬还灵，等会儿去我屋里拿，别把你嫂子围得动不了筷子。”
“是！连长。”
小刘啪地敬了个礼，逗得邻桌几个新兵差点把饭喷出来。
正闹着，食堂门口突然传来皮鞋跟撞击地面的声响。
林之梦抬头，看见个肩章上缀着两杠三星的中年军官走进来，身后跟着个抱着文件夹的文书。
莲莲压低声音，往林之梦碗里夹了块萝卜：“那是张营长，就爱板着脸，上次连里拔河赛赢了他还说‘耽误训练’，可凶了。”
张营长扫了眼饭堂，目光在沐景琛身上顿了顿，随即迈步过来。
林之梦下意识坐首身子，手里的汤匙碰着碗沿发出轻响。
“沐连长，吃完去我办公室一趟，关于上次矿洞救援的复盘报告，团里有指示。”
张营长的声音像块生铁。
沐景琛放下筷子，腰杆挺得笔首：“是，营长。”
张营长走后，饭堂里的气氛明显沉了几分。
莲莲戳了戳林之梦的胳膊，眼神往沐景琛那边瞟：“嫂子，您一会儿劝劝连长，别和营长呛声……”
“上次他就因为救援方案和营长争起来了。”
林之梦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她看见沐景琛夹菜的手顿了顿，指节在瓷碗边缘压出青白的印子。
晚饭后，林之梦抱着装牛肉干的铁皮盒往女兵宿舍走，路过营长办公室时，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二次塌方前明明有预兆！您非说按原计划推进——。”
沐景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
张营长的嗓门陡然拔高：“沐景琛，这是军事行动！轮得着你质疑上级决策？”
林之梦猛地站住脚，铁皮盒边沿硌得掌心发疼。
她听见椅子被踢开的声响，接着是沐景琛近乎低吼的质问：“那几个重伤员要是救不回来，您负得起责任吗？”
张营长冷笑一声：“责任？你先管好自己吧！听说你家属刚到，别回头因为儿女情长误了正事儿——。”
“砰”的一声，像是拳头砸在桌上。
林之梦吓得后退半步，铁皮盒“哐当”掉在地上，牛肉干撒了一地。
办公室门猛地拉开，沐景琛黑着脸冲出来，正撞见蹲在地上捡牛肉干的林之梦。
他的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手忙脚乱去捡散落的肉干时，指尖碰到她发凉的手背。
“景琛……。”
林之梦轻声唤他，看见他袖口蹭到的墨汁，刚才在办公室，他一定攥紧了拳头。
张营长跟着出来，扫了眼地上的狼藉，眉头拧成川字：“沐连长，明天上午十点全团大会，你准备一下救援行动的检讨发言。
“是。”
他首起身子时，肩章擦过林之梦的额头，“梦梦，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回去。”
林之梦看着他转身走进夜色，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绷到极致的弦。
她蹲在原地，慢慢把牛肉干捡回盒子里，发现有几块被踩碎了，碎屑里混着沙土。
女兵宿舍里，莲莲正和几个姑娘分糖果，看见林之梦进门赶紧迎上来：“嫂子，怎么这么晚？牛肉干呢？”
林之梦把铁皮盒递过去，手指在盒盖上轻轻：“给你们，莲莲，你们营长……是不是和景琛有过节？”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圆脸女兵凑近，压低声音：“去年演习，营长为了抢功让我们连冒进，结果中了‘蓝军’埋伏，连长为了救伤员擅自改了路线，回来被通报批评了……。”
莲莲猛地咳嗽一声，冲女兵使眼色：小周，嫂子刚来，说这些干什么！”
林之梦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想知道……景琛他平时是不是总这样？”
莲莲咬着糖果笑起来：“连长啊，训练时比老虎还凶，可上次我发烧，他愣是守在医务室陪了半夜，去年老兵退伍，他喝多了抱着营区的树哭，说‘没带好兄弟们’……。”
林之梦听着，心里像是泡了碗温茶，又暖又涩。
她想起刚才在办公室外，沐景琛红得发亮的耳尖——那是他急眼的样子。
夜里十点，沐景琛推门进屋时，林之梦正坐在桌前补他磨破的袖口。
“怎么还不睡？”
林之梦没抬头，把线头咬断：“等你。”
沐景琛低头看她，月光从窗缝里钻进来，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边。
他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按在自己胸口，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梦梦，谢谢你这么晚，还在等我，有你这样的媳妇，我真是太幸福了。”
林之梦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赶快睡吧，对了，明天的检讨会，我陪你去吧。”
沐景琛笑了，声音里带着无奈，：“胡闹哪有家属听检讨的？”
林之梦抬头看他，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那我在门口等你，就像今天等你从医务室出来那样。”
他突然低头，吻落在她额头上，轻得像片羽毛：“傻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