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香秀感觉自己手心都冒出了汗，紧张死了。
终于展会结束，他们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春分那天，沐景琛和林之梦在厂房后坡种下第一百棵山楂苗。
林之梦指向远处的梯田：“景琛，等这些树长高了，从山顶看下来，会不会像片红星星海？”
沐景琛首起腰擦汗，目光掠过她被山风吹乱的发丝：“秋天结果时，整座山都会沉甸甸的，像挂满了小灯笼。”
这时，小虎举着个铁皮桶跑过来：“琛哥，之梦姐，我从公社要来蜂蜜了，给树苗浇点蜜水长得快。”
只见桶里的蜂蜜还带着蜂巢碎屑，林之梦接过来时，指尖被蜜粘住了。”
沐景琛忽然伸手替她刮掉，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茧子：“明天戴手套吧，别磨破了。”
就在这时老支书扛着锄头过来，身后跟着拎着水壶的香秀。
看着他们俩幸福地样子，香秀的心瓦凉瓦凉的。
香秀掀开保温桶：“都歇会，张婶熬了山楂酪，加了蜂蜜和核桃碎。”
老支书蹲在田埂上抽烟袋：“县林业局说咱这山楂林能申请生态示范园，景琛，回头你写个规划书，把滴灌系统和防虫网画上。”
沐景琛掏出笔记本速写：“后坡种耐旱品种，前坡栽早熟山楂，这样能错峰采摘。”
暮色西合时，林之梦留在坡上给幼苗挂防虫灯。
沐景琛抱着工具箱走来，鞋尖沾着新翻的土：“梦梦，我给你带了件东西。
只见他手里拿着个黄铜质地的风铃，由七片山楂叶形状的铜片组成，每片叶子边缘都刻着细小的星芒。
他问：“怎么样，好看吗？”
林之梦微微一笑：“景琛给什么都好看。”
沐景琛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你，怎么那么会说话。”
沐景琛把风铃挂在树苗枝头，山风掠过，铜片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像远处传来的风笛。
林之梦轻轻触碰叶片：“像星星在说话。
沐景琛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坡顶。
月光下，整片山楂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无数只小手在鼓掌。
沐景琛指着星空：“梦梦，看见没，那是猎户座，腰带三颗星连起来，像不像咱的钢印？”
林之梦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突然感觉有什么落在头顶，抬头一看，原来是沐景琛把自己的草帽扣在她头上，帽檐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轻声说：“梦梦，明天要下雨，你别来坡上了，在厂房编防虫网就行。”
林之梦刚要反驳，远处突然传来香秀的喊声：“之梦姐，景琛哥，外贸公司说圣诞款提前补货。”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厂房的电话机旁围了一圈人，陈主任举着听筒大喊：“啥？要五万罐？带发光星星贴纸的？”
林之梦走过去抢过听筒：“来得及，我们这儿有三百个妇女会绣星星。”
之后，她走到沐景琛身旁问他：“景琛，发光贴纸需要荧光颜料，咱镇上供销社有吗？”
沐景琛翻开化学手册：“用硫化锌加树脂调，我记得县中学实验室有原料，今晚就得去借烧杯和酒精灯，明早必须试出配方。”
深夜的实验室里，煤油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白墙上。
沐景琛往烧杯里滴树脂，林之梦举着秒表计时：“五十五秒，开始搅拌。”
突然，烧杯里的液体溅出来，在她围裙上烧了个小洞。
沐景琛立刻脱下白大褂披在她身上：“小心，树脂腐蚀性强，别沾到皮肤。”
荧光颜料调试成功时，窗外己经泛起鱼肚白。
沐景琛用玻璃棒挑起颜料，在黑暗中划出淡绿色的光带：“梦梦，像不像萤火虫的眼泪？”
林之梦忽然开口：“景琛，等这批订单完成，你想去哪儿看看？”
沐景琛一愣，旋即轻笑：“想去看海，听说海边的沙子像细盐，踩上去会吱吱响。”
他转头看她：“你呢？梦梦，你会和我一块去吗？”
林之梦笑了笑：“会的，景琛去哪我就去哪。”
沐景琛灿然一笑：“好。”
立夏那天，山楂林迎来第一场暴雨。
林之梦冒雨往坡上跑，就看见沐景琛正趴在滴灌管道旁堵漏，浑身湿透像落汤鸡。
她大喊：“景琛，快下来，管道裂了用麻绳缠。”
沐景琛抬头时，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淌：“麻绳扛不住水压。”
林之梦立刻转身往仓库跑，泥水里摔了两跤，膝盖渗出血丝，等她抱着树脂回来，沐景琛己经用塑料布裹住了裂口。
他扯下衬衫袖子替她包扎：“傻丫头，膝盖破了还跑这么快。”
林之梦看着他的小臂，忽然想起广交会上他穿白背心的样子，耳朵瞬间红了：“你才傻，下这么大雨还爬高。”
雨停时，两人坐在坡顶看彩虹。
老赵叔拿着两张电影票走了过来：“之梦，景琛，今晚镇上新开的影院，在放《山楂树之恋》，你们去吗？”
沐景琛低声问：“梦梦，你去吗？”
林之梦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好，我去，最近一段时间累坏了，正好可以看场电影放松放松。”
暮色里，沐景琛和林之梦坐在空荡荡的影院后排。
屏幕上，静秋在山楂树下焦急地等待着。
沐景琛转头看她，发现她眼睛里映着银幕的光，比任何荧光颜料都璀璨。
他轻轻抽出被勾住的小拇指，却将整个手掌覆在她手上，像握住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