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撞碎后窗的瞬间，破碎的木棱如暗器般划过脖颈，火辣辣的刺痛混着雨水渗进伤口。身后传来兵器劈砍空气的锐响，他本能地侧身翻滚，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耳畔钉入泥墙，箭尾的黑羽还在簌簌颤动。雨幕中，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跃出祠堂，青铜玄鸟面具在闪电下泛着幽光，将本就阴森的乱葬岗衬得愈发可怖。
“小畜生，把玉佩交出来！”为首的杀手嗓音嘶哑如破锣，弯刀上凝结的暗红血迹在雨中晕开。慕容昭攥紧怀中的玉佩，冰凉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衣襟传来，父亲临终前抽搐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余温。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一具半埋在土里的棺椁，腐朽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爹究竟犯了什么错？”慕容昭嘶吼着，声音被雷声劈成碎片。杀手们却不答话，呈三角阵型缓缓逼近，刀刃上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珠。左侧的杀手突然暴起，弯刀首取咽喉，慕容昭侧身闪过，拳头重重砸在对方鼻梁上。指骨碎裂的脆响与杀手的闷哼同时响起，可还未等他喘息，右侧的攻击己至，刀锋堪堪擦过他的肋下，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慕容昭尝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山河策》，那些记载着机关术与兵法的残卷此刻若在手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眼下，他只能凭借自幼习练的拳脚与杀手周旋。中央的玄鸟面具人始终未动，却如同一尊死神，静静注视着这场猫鼠游戏。
“给我活剐了他！”面具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两侧杀手得令，攻势愈发凌厉。慕容昭左支右绌，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雨水混着血水顺着衣角滴落，在泥泞的地上洇出蜿蜒的痕迹。他突然瞥见不远处有座坍塌的石碑，灵机一动，佯装力竭摔倒，趁杀手们松懈的瞬间，抓起一块尖锐的碎石。
“去死吧！”慕容昭暴起，碎石狠狠刺向左侧杀手的面门。那人惨叫着捂眼后退，却不慎踩到一具滑腻的尸身，仰面摔倒。慕容昭趁机夺过他手中的弯刀，刀锋还带着温热的余温。可还未等他喘息，背后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翻滚，一支淬毒的袖箭擦着后背飞过，在地上腐蚀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有点意思。”玄鸟面具人终于缓步上前，靴底碾碎枯叶的声音清晰可闻。慕容昭握紧弯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方才夺刀时，他的手掌被刀刃上的倒刺划破，此刻毒性正顺着血脉蔓延。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杀手们的身影在雨幕中扭曲成狰狞的鬼影。
“把玉佩交出来，我留你全尸。”面具人抬手，刀刃抵住慕容昭的咽喉。少年倔强地抬起头，血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刀刃上，“做梦！”话音未落，他突然挥刀砍向对方手腕。面具人显然没料到垂死之人还有反抗之力，仓促间格挡，刀光相撞迸出火花。
混乱中，慕容昭瞥见面具人脖颈处露出的半截纹身——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张泛黄的密信上的图腾一模一样。记忆如闪电般划过脑海，父亲曾在深夜对着那封信长叹：“玄甲卫...终究还是避不开...”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手上的攻势愈发狠厉。
可毒性的侵蚀远比想象中更快，慕容昭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面具人抓住破绽，一脚踹在他胸口。少年重重摔在一具腐烂的棺椁上，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弯刀脱手飞出，插进泥地里，刀柄上的玄鸟纹在雨中若隐若现。
“敬酒不吃吃罚酒。”面具人冷笑，举起弯刀刺向慕容昭心脏。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马嘶划破雨幕。远处，一道白衣身影骑着黑马疾驰而来，手中长鞭如灵蛇般甩出，缠住面具人的手腕。杀手吃痛松手，弯刀“当啷”落地。
白衣人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慕容昭勉强看清，那是个戴着赤色面纱的女子，腰间挂着半块刻有赤虎纹的玉佩。“滚！”女子嗓音清冷，长鞭再次甩出，鞭梢扫过杀手们的面门。三人大惊失色，互相对视一眼，最终恨恨地瞪了慕容昭一眼，消失在雨幕中。
女子缓步上前，赤色面纱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精致的下颌。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玄鸟玉佩，在手中把玩片刻，突然伸手扣住慕容昭的脉门。“中了赤磷毒，再晚半刻就没救了。”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吞下去。”
慕容昭本能地抗拒，却被女子捏住下巴，药丸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我叫楚离歌。”女子收回手，赤虎玉佩在她腰间轻轻晃动，“玄鸟与赤虎现世，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她说完便要离开，慕容昭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衣角：“等等！你和我爹...和玄甲卫，究竟有什么关系？”
楚离歌顿了顿，却并未回头：“想知道真相，三日后子时，城西破庙。”话音未落，她己翻身上马，黑马长嘶一声，踏着水花消失在雨雾中。慕容昭瘫倒在泥地里，望着手中重新夺回的玄鸟玉佩，耳畔回响着楚离歌的话。远处，幽州城的灯火在雨幕中明明灭灭，仿佛预示着一个动荡时代的开端。
雨还在下，冲刷着乱葬岗的血腥气。慕容昭挣扎着起身，肋骨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低头看着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暗红印记，形状竟与玄鸟玉佩上的图腾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他不寒而栗，却也在心底燃起一团火——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查出真相，为父亲报仇，揭开玄甲卫与这天下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