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坍塌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慕容昭的耳畔仍回荡着楚离歌最后的呐喊。他握着断刃的手微微发颤，指尖抚过刃口参差不齐的裂痕，仿佛还能感受到少女挥剑时的决绝。密道内的腐土气息愈发浓重，头顶不时有碎石坠落，在寂静中敲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不能让她白白牺牲。”慕容昭咬咬牙，将断刃重新别回腰间。双玉在怀中震动，血纹顺着脖颈蔓延，与暗处传来的细微脚步声共鸣。他握紧禹迹图，借着双玉微弱的光芒辨认地道中的标记——每隔十步便出现的玄鸟爪痕与赤虎尾纹，正指引着通往灞河的方向。
当晨光刺破地道出口的藤蔓时，慕容昭终于在芦苇丛中找到了昏迷的楚离歌。少女的衣衫被碎石划破，虎纹胎记黯淡如褪色的朱砂，却仍固执地在苍白的皮肤上闪烁。她手中紧攥着半块虎符，指缝间渗出的金色血液己凝固成痂。“你果然撑住了。”慕容昭轻声说着，撕下衣襟为她包扎手臂的伤口。
楚离歌在剧痛中醒来，虎纹胎记骤然发亮。她猛地抓住慕容昭的手腕，目光扫过他腰间的断刃：“追兵...？”“己经甩开了。”慕容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从怀中掏出老汉留下的密信，“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醉仙楼的掌柜，他或许知道其他钥匙的下落。”
灞河的水浪拍打着堤岸，远处传来隐隐的战鼓声。楚离歌挣扎着起身，长鞭不知何时重新缠回腰间。她望向长安城方向，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刘守光在筹备一场大阴谋，铁血盟与暗影阁的联手绝不仅是为了玄甲军。”她的手指划过虎纹胎记，“赤虎堂的线人传来消息，他们在征集童男童女，说是要进行某种血祭。”
慕容昭的瞳孔骤缩，父亲书房中那本《玄甲秘辛》的记载涌上心头：“相传玄甲军的最终力量需要以活人献祭，难道刘守光...”他的话被楚离歌突然抽出的短刃打断。少女将刀刃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火星西溅中，断刃裂成两半。
“当年先祖以虎符与玄鸟印立盟，守护天下安宁。”楚离歌将半截断刃递给慕容昭，虎纹胎记在晨光中跃动，“如今山河破碎，百姓流离，我们以断刃为凭。”她的声音铿锵，“集齐两族信物，重启玄甲卫，不论前方是刀山火海，或是阴谋陷阱，都要终结这乱世！”
慕容昭握紧断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把从未出鞘的玄鸟剑。双玉与断刃共鸣，血纹顺着手臂蜿蜒成完整的图腾。他望向楚离歌坚定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两族先辈并肩作战的身影：“若违此誓，愿受玄鸟啄目、赤虎食心之刑。”
誓言刚落，芦苇丛中突然传来异响。数十支淬毒箭矢破空而来，慕容昭眼疾手快，引动双玉之力形成屏障。箭矢撞击在光盾上爆出紫烟，隐约可见对岸铁血盟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来得正好。”楚离歌冷笑，虎纹胎记化作金色火焰，“就让他们成为盟约的祭品！”
两人背靠背迎敌，断刃与长鞭交织成血色屏障。慕容昭的玄鸟虚影撕裂箭矢，楚离歌的赤虎光影焚烧战旗。战斗中，他瞥见一名亲卫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残缺的玄鸟图腾，与禹迹图上标记的玄武门钥匙形状吻合。
“掩护我！”慕容昭大喊一声，双玉爆发出强光。他如离弦之箭冲向亲卫首领，断刃精准刺向对方咽喉。在鲜血飞溅的刹那，他夺过令牌，却发现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月圆之夜，玄武门启”。
楚离歌的长鞭突然缠住他的手腕，将他拽离战场。少女的虎纹胎记泛起不祥的紫色，显然血脉之力消耗过度：“先撤！刘守光既然设下圈套，必定还有后招。”她指着灞河上游，“醉仙楼就在城西，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前...”
话未说完，天空突然划过数十道赤红火球。铁血盟的赤磷火箭如雨般坠落，点燃了整片芦苇荡。慕容昭揽住楚离歌的腰，双玉的光芒包裹着两人跃入河中。浑浊的河水没过头顶时，他听见楚离歌在耳边低语：“活下去，为了两族的冤魂...”
当他们在下游上岸时，夕阳己将天际染成血色。慕容昭看着手中的断刃与令牌，又望向楚离歌疲惫却坚毅的脸庞。远处，长安城的轮廓在硝烟中若隐若现，而他们的盟约，如同这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残阳，虽历经波折，却依然燃烧着不灭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