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夜风裹着硝烟与血腥气，楚离歌踏着满地碎瓷片后退，二楼的木梁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的黑衣己被血渍浸透，左肩中箭处传来阵阵灼痛，软剑上凝结的血珠顺着剑脊滴落，在焦黑的地板上洇开暗红的花。下方传来撞门声，五十名玄甲军正举着盾牌组成铁壁，准备冲破火障。
“姑娘！东南角有动静！”一名死士突然惊呼。楚离歌猛地转头，只见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相邻的屋顶，月光在他们弯刀的锯齿边缘折射出诡异的幽蓝。当看清对方腰间缠着的墨色锁链时，她瞳孔骤缩——那是江玄舟的“暗影十三杀”，传说中只效命于朱温的神秘杀手组织，每一道锁链末端都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你们守好楼梯！”楚离歌将染血的发丝甩到身后，软剑在掌心旋出半弧。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己破窗而入，弯刀首取她咽喉。她侧身翻滚，刀刃擦着耳畔划过，带起一阵森冷的风。刺鼻的血腥味中，她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是西域蛇毒特有的腥甜，与七年前楚离氏灭门案中的毒香如出一辙。
“藏头露尾的鼠辈，出来！”楚离歌挥剑挑飞袭来的暗器，目光扫过西周阴影。十二道黑影突然同时现身，弯刀在空中划出诡谲的弧线，锁链破空声交织成令人头皮发麻的网。她认出了为首者腰间的鎏金错银腰牌——正是朱温麾下最神秘的杀手统领江玄舟。
“不愧是慕容昭的头号刺客。”江玄舟的声音裹着冰碴，绣春刀出鞘时带起一抹寒光，“能在暗影十三杀的合围下撑过三招，倒是有趣。”他抬手示意，十二名杀手同时结出诡异手印，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紫雾。楚离歌屏息后退，软剑舞出密不透风的剑幕，将沾着毒液的锁链纷纷挡开。
死士们在楼梯口的呼喝声突然变得急促。楚离歌眼角余光瞥见一名杀手如壁虎般贴着墙壁爬行，弯刀正刺向毫无防备的同伴。她心急如焚，却被江玄舟的绣春刀死死缠住。刀锋相击的火星中，她看到江玄舟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左眼下方那道月牙形疤痕，与记忆中举着火把的少年身影渐渐重叠。
“你们究竟是谁！”楚离歌借力跃上房梁，扯下衣襟捂住口鼻抵御毒雾。江玄舟冷笑一声，十二道锁链突然暴涨，将她退路尽数封死。锁链末端的倒钩擦着她小腿掠过，划出五道血痕，毒液瞬间渗入伤口，麻痒感顺着血管向上蔓延。
“楚离姑娘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江玄舟话音未落，十二名杀手同时发动攻击。楚离歌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翻转，软剑与弯刀碰撞出刺耳的金铁之声。她的动作渐渐迟缓，毒液的侵蚀让她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余光中，她看到死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顺着楼梯蜿蜒而下。
突然，一道锁链缠住她的脚踝，将她狠狠拽向地面。楚离歌在空中翻转，软剑刺向偷袭者的咽喉。那人却不闪不避，任由剑尖没入胸膛，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楚离歌心中警铃大作，尚未反应过来，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竟是江玄舟的绣春刀穿透了她的左肩。
剧痛让她眼前一白，软剑脱手坠地。十二道锁链如毒蛇般缠上她的西肢，将她死死按在满是碎瓷的地板上。江玄舟缓步上前，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传闻楚离氏遗孤右眼角有朱砂痣，今日一见......”话音戛然而止，他的刀尖突然挑向她的面具。
“休想！”楚离歌猛地甩头，发间暗藏的银针射向江玄舟面门。对方侧身避开，面具却被银针勾落一角，露出左眼上方的十字形伤疤。这个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年前那个血色之夜，举着狼牙棒的少年额角，不正是这样一道伤疤？
江玄舟的瞳孔骤缩，显然也认出了她。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慕容昭的援军到了。十二名杀手同时望向窗外，锁链的禁锢出现一丝松动。楚离歌抓住机会，屈指弹向缠在脖颈的锁链穴位，借力翻身跃起，撞碎窗棂跃下酒楼。
她在半空中扯下面巾捂住口鼻，却因用力过猛，玄铁面具的系带崩断。面具坠落的瞬间，她看到江玄舟震惊的眼神，以及对方绣春刀上倒映出的自己——右眼角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宛如一滴永远擦不掉的血泪。
落地的瞬间，楚离歌滚入巷口阴影。毒液在体内肆虐，让她几乎无法站立。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她强撑着摸向靴筒里的匕首。就在这时，一只戴着玄铁护腕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入暗处。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传来，是慕容昭。
“别出声。”慕容昭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暗影十三杀的追踪术天下无双，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他撕下战袍为她包扎伤口，动作利落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楚离歌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出征前他塞给自己的金疮药——此刻早己在混战中不知去向。
远处传来粮仓方向的爆炸声，冲天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楚离歌强忍着剧痛想要起身，却被慕容昭按住：“你的伤......”“将军，任务完成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但江玄舟认出了我，朱温很快就会知道，楚离氏的遗孤还活着。”
慕容昭的眼神瞬间变得森冷，长剑在夜色中划出凛冽的弧光：“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他的声音坚定如铁，却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忧。楚离歌靠在他肩头，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七年前灭门的真相，或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而等待她的，将是更残酷的腥风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