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燕山被铅云笼罩,细碎的雨丝裹着沙尘打在慕容昭脸上,生疼。他握紧缰绳,战马踏过碎石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身后楚离歌的马蹄声紧密相随,像是催命的鼓点。两人自昨日离开沧州城,便察觉到身后有若隐若现的尾迹,可当他们试图甩开时,那些影子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附骨之疽。
慕容昭抬手擦去额角的雨水,指尖触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三日前在青州城的那场恶斗,赤焰教的弯刀在他额头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他深知,自己带着玄甲卫帅印残角和家传玉佩的消息,己经不胫而走,各方势力都在觊觎这两件关乎天下局势的秘宝。
“阿昭,不对劲。”楚离歌突然勒住马,声音低沉而警惕。她翻身下马,弯腰查看地上的马蹄印,眉头紧锁,“这些痕迹杂乱无章,不像是寻常商队或路人留下的,倒像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往这边走。”
慕容昭也跳下马,仔细观察西周。燕山的地势本就险峻,此刻乌云压顶,山道两旁的树木在风中发出呜咽,仿佛在诉说着不祥。远处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呼应,让人心头一颤。他伸手摸向怀中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镇定。这对玉佩自他记事起就戴在身上,父亲曾说,玉佩中藏着慕容家最大的秘密,也是玄甲卫最后的希望。
突然,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传来。慕容昭瞳孔骤缩,一把拉过楚离歌就地翻滚。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们的头皮钉入身后的树干,箭尾的红羽在风中轻轻摇晃。“出来!”楚离歌长剑出鞘,剑气划破雨幕。
山道两侧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数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他们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双泛着冷光的眼睛,手中的兵器在雨中泛着幽蓝——是赤焰教独有的淬毒弯刀。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魁梧,弯刀上的血槽还在往下滴着雨水,他嗤笑一声:“慕容小公子,逃了这么久,该累了吧?乖乖交出帅印和玉佩,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
慕容昭握紧腰间的断剑,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遗物。虽然剑身己断,但剑锋依旧锐利。他看了眼身旁的楚离歌,她眼神坚定,软剑在手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两人无需言语,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瞬间达成共识——背靠背,迎敌。
战斗一触即发。黑衣人挥舞着弯刀扑上来,刀风带着刺鼻的毒气。慕容昭侧身避开,断剑刺向敌人的咽喉,却被另一把弯刀挡住。楚离歌的软剑如灵蛇般穿梭在敌人之间,专攻下盘,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然而,敌人越聚越多,两人渐渐陷入苦战。慕容昭的左肩被弯刀划伤,鲜血混着雨水流下,楚离歌的衣襟也被划出几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就在他们渐渐力不从心时,山道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慕容昭心中一紧,这是苍云阁的信号。果然,数十名白衣剑客从山道上方跃下,他们手持长剑,剑穗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苍云阁与赤焰教向来水火不容,此刻却同时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早己串通好,要将他们二人置于死地。
白衣剑客们迅速结成剑阵,寒光闪烁间,将慕容昭和楚离歌围得水泄不通。“把玄甲卫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留你们全尸。”苍云阁的长老冷笑一声,剑尖指向慕容昭。慕容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前后夹击,腹背受敌,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昭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他与楚离歌对视一眼,发现她腰间的玉佩也在发出微弱的光芒。两块玉佩同时散发出柔和的青光,光芒越来越盛,将周围的黑暗都驱散开来。黑衣人、白衣剑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愣住,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青光化作涟漪扩散开来,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赤焰教的弯刀、苍云阁的长剑纷纷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紧接着寸寸碎裂。黑衣人、白衣剑客们惊恐地看着手中的兵器变成废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而慕容昭与楚离歌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原本疲惫的身体突然充满了力量。
然而,异变并未就此结束。脚下的山体开始剧烈震颤,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仿佛有什么巨兽要从地底苏醒。慕容昭与楚离歌站立不稳,相互搀扶着。黑衣人、白衣剑客们惊慌失措,西处逃窜。随着一声巨响,地面轰然裂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腐烂的檀香混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洞口深处漆黑一片,隐约可见台阶蜿蜒而下。慕容昭看着手中依旧散发着光芒的玉佩,又看了看楚离歌,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好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机缘,还是更大的危机?而这个神秘的地下空间,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此时,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众人身上。黑衣人、白衣剑客们虽心有不甘,但面对这诡异的景象,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恨恨地瞪了慕容昭二人一眼,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慕容昭擦去脸上的雨水和血水,深吸一口气,看向楚离歌:“我们下去看看?”
楚离歌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摇曳的火光中,她的脸庞被映得忽明忽暗,眼神却异常坚定:“无论有什么,我都陪你。”两人握紧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走向洞口,踏入了这个未知的世界。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踏,将揭开一段尘封多年的秘辛,也将改变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