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魏博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护城河上漂浮着枯黄的落叶,随着水波缓缓晃动。慕容昭裹紧身上褪色的粗布长袍,将斗笠压得更低,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边的店铺,实则在警惕地留意着西周的动静。自从潜入周德威军中卧底以来,他每天都在与时间赛跑,试图从铁血盟的阴谋中找到一丝破绽。
街边茶楼里传来阵阵喧闹声,慕容昭抬脚走了进去。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几个衣着打扮颇为讲究的汉子,他们压低声音交谈着,时不时警惕地环顾西周。慕容昭在他们不远处坐下,要了一壶粗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这批货明日酉时准到。”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眼神阴鸷,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魏博这边己经打点好了,罗绍威那老狐狸收了好处,不会出岔子。”
“哼,那可是能炸平半座城的火药,要是让晋王的人发现……”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慕容昭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茶水在杯中泛起涟漪。他万万没想到,铁血盟竟然在暗中运送火药,而且还通过魏博节度使罗绍威的渠道。这火药一旦用于战事,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喝茶,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着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就在这时,茶楼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一个黑衣男子快步走上楼,在络腮胡身边坐下,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络腮胡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叮当作响:“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们有何用!”
慕容昭心中一动,装作起身去添茶,不经意间靠近了他们的桌子。只听那黑衣男子小声说道:“是周德威军中的细作,不过己经处理掉了,应该不会暴露。”
慕容昭心中一紧,细作被处理掉了?难道是自己的身份己经引起了怀疑?他强作镇定,回到座位上,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那几个人的动向。片刻后,他们匆匆结账离开,慕容昭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了上去。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慕容昭远远地缀在那几个人身后。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城西一座不起眼的院落前。慕容昭躲在墙角,看着院落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随后大门紧闭,还传来了门闩插上的声音。
慕容昭绕着院落转了一圈,发现后院有一扇小小的侧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侧耳倾听,里面传来阵阵铁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在搬运重物的喘息声。他知道,这里一定就是铁血盟在魏博的据点之一。
正当他准备找机会潜入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慕容昭急忙躲进旁边的阴影里,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院门前停下,车帘掀开,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走了下来。慕容昭定睛一看,心中大惊——那青年正是朱温之子朱友珪!
朱友珪面色阴沉,快步走进院落。慕容昭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朱友珪此时出现在这里,究竟所为何事?难道铁血盟与朱温父子也有勾结?他咬了咬牙,决定冒险潜入一探究竟。
他沿着院墙摸索,终于找到一处较为低矮的地方。慕容昭深吸一口气,施展轻功跃上墙头,小心翼翼地翻了进去。院落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上面盖着厚厚的油布,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火药。他猫着腰,朝着正房的方向靠近。
正房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慕容昭趴在窗下,屏住呼吸。屋内传来几个人的交谈声,他仔细分辨,除了朱友珪和铁血盟的人,还有一个声音让他心中一震——那竟然是魏博节度使罗绍威!
“罗节度使,这批货务必按时送到汴州,义父那边己经等得不耐烦了。”朱友珪的声音带着几分骄纵和威胁。
罗绍威的笑声中带着谄媚:“公子放心,罗某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不过……听说公子对玄甲卫的宝藏很感兴趣?”
慕容昭的心跳陡然加快,玄甲卫的宝藏?他不由自主地将耳朵贴得更近。
朱友珪冷哼一声:“罗节度使消息倒是灵通。不错,本公子听闻那宝藏在隐龙山,只是……”他压低声音,“需两族血脉为引,才能开启。”
屋内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慕容昭心中焦急,正想换个位置,却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一块石头。“谁?”屋内传来一声暴喝。
慕容昭心中暗叫不好,转身就跑。院落里顿时响起了喊杀声,无数火把亮起,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他挥舞着断剑,杀出一条血路,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
“抓住他!别让奸细跑了!”铁血盟的人怒吼着追了上来。慕容昭在巷道中穿梭,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暂时甩开了追兵。他躲在一处废弃的房屋里,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却在盘算着刚刚听到的惊天秘密——玄甲卫宝藏、隐龙山、两族血脉,这一切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而铁血盟运送火药,又与朱温父子有着怎样的阴谋?他知道,自己己经触碰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前方的道路,也将变得更加危险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