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飞檐上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细碎声响，楚离歌跪坐在屋脊阴影里，后颈处的银针泛着幽蓝冷光。江玄舟的手掌覆在她后心，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噬心蛊的毒纹如同蛛网般沿着血管蔓延，从锁骨一路爬上脸颊，将原本清澈的眼眸染成诡异的青灰色。
"记住，看到那个系着红绳的火盆了吗？"江玄舟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子时三刻，将引火折子丢进去。"他的手指划过楚离歌腰间的软剑，剑鞘上的缠绳突然渗出暗红血迹，"做完这些，你就可以解脱了。"
楚离歌机械地点头，瞳孔中的青灰又浓重了几分。三日前在密道被抓的记忆如破碎的镜片，零星闪现在脑海里。她记得自己被银针贯穿穴位时的剧痛，记得江玄舟将蛊虫放入她口中的狞笑，更记得昏迷前最后一眼——慕容昭握着断剑，在数十名杀手的围攻中拼命朝她伸出手。
城隍庙前的广场突然传来骚动。楚离歌低头望去，只见慕容昭混在人群中，粗布斗篷被夜风吹起一角。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腰间凸起的形状分明是那把从不离身的断剑。熟悉的身影让她瞳孔骤然收缩，后颈的银针却在此刻发出灼烧般的剧痛，噬心蛊的力量如潮水般淹没意识。
"去。"江玄舟在她后背重重一推。楚离歌的身形如鬼魅般跃下屋檐，软剑出鞘的瞬间，带起一串火星。她的脚步轻盈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却精准地避开人群，朝着慕容昭的方向逼近。
"阿离！"云曦的笛声突然尖锐响起。慕容昭侧身翻滚，软剑擦着他的肩头刺入青石板，剑刃与地面碰撞出的火花照亮了楚离歌空洞的眼神。他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呼吸几乎停滞——曾经明亮的眼眸如今布满血丝，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衣领上，那是她最爱穿的月白色衣衫。
"阿离，是我！"慕容昭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楚离歌反手扣住脉门。噬心蛊赋予她超乎常人的力量，指甲深深掐入他的皮肤，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她的动作机械而精准，招招首取要害，却在剑尖即将刺穿慕容昭咽喉时，突然顿住。
一丝清明闪过楚离歌的眼底。她看着慕容昭眼中的震惊与痛苦，心脏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分不清是噬心蛊的折磨还是内心的挣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沧州城的初遇，燕山秘境的生死与共，还有慕容昭在她受伤时紧张的模样。这些画面如同利剑，刺得她眼眶发烫。
"别白费力气了。"江玄舟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琉璃瓶里的蛊虫正在猩红液体中扭曲蠕动，"她现在是我的傀儡。"他抬手甩出银针，楚离歌后颈的伤口再次渗出血珠，眼中的清明瞬间消散，重新变得空洞而冰冷。
慕容昭怒吼一声，断剑舞出青光。江玄舟的银针与他的剑刃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楚离歌趁机绕到慕容昭身后，软剑如毒蛇般刺向他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云曦甩出玉笛，笛尾红绸缠住软剑，将楚离歌拽向一旁。
"带她去高台！"云曦一边抵挡江玄舟的攻击，一边大喊，"用焰火装置引开火药！我来拖住他！"她的玉笛发出尖锐的音波，震碎了街边的花灯，却无法驱散楚离歌眼中的阴霾。
慕容昭望着楚离歌被蛊虫控制的模样，心中如刀绞。他咬咬牙，挥剑逼退周围的杀手，一把将楚离歌扛在肩头。她的身体冰冷僵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度。他朝着高台狂奔，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喊杀声，怀中的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阿离，坚持住..."慕容昭低声呢喃，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能感觉到楚离歌后颈的银针在发烫，毒纹正在蔓延。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既要躲避追兵，又要防止楚离歌突然攻击。
高台近在眼前，上面的焰火装置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慕容昭将楚离歌放在装置旁，正要启动机关，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青灰色的瞳孔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慕容昭凑近，心跳如擂鼓。
楚离歌的嘴唇又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对不起..."话音未落，她突然暴起，双手死死掐住慕容昭的脖颈。噬心蛊的力量让她力大无穷，慕容昭的脸色瞬间涨红，却始终没有反抗。
"阿离...我知道你还在..."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不会放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