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拉长了影子,秦野蹬着那辆结实的老式二八大杠,后座上坐着背着小书包的陈默。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规律的“吱呀”声,风带着凉意拂过陈默的脸颊。他抱着姥爷的腰,小脑袋靠在秦野宽厚的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仰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紧张:
“姥爷,”陈默的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清晰,“爷爷从滇省回来了吗?有没有……有没有江妈妈的消息?” 那个称呼被他叫得小心翼翼,充满了深藏的渴望。
秦野蹬车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平稳。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穿过风声:“你爷爷……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这次去滇省,是因为你爸连队江安城同志,立了大功,抓了一个潜伏很深的特务。你爷爷是代表军区,去慰问一下这些在一线战斗的战士们。”
“啊?!” 陈默猛地首起身子,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秦野的衣服,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是我江爸爸抓住的吗?他……越来越厉害了!那……那怎么没人告诉我呀?!” 惊喜过后,一股巨大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小脸垮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了控诉的腔调。
“你在上学啊!”秦野听着陈默略带哭腔的声音有点头疼。
“我是在上学,可我放学回家你们也可以告诉我呀!你们……你们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告诉我!对不对?”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家人刻意的隐瞒。
秦野沉默了几秒,试图安抚:“小墨,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我没有想多!” 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孩童特有的执拗和受伤感,他几乎是喊了出来,“你们就是怕我分心!怕我听到滇省的消息就胡思乱想!可是姥爷,你们知道吗?”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沉重和哽咽,“支撑着我每天努力的、拼命学习、做题、跳级的……就是这份关于江妈妈,关于小花妹妹的消息啊!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我就想知道江妈妈好不好,她肚子里的宝宝好不好,那是小花妹妹拼命护下来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风吹散,带着破碎的哭腔。
车轮的“吱呀”声似乎也沉重起来。秦野沉默了,这次是长久的沉默,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能感受到身后小小身体里传来的剧烈情绪波动。
陈默把小脸埋在秦野的后背上,肩膀微微耸动,带着压抑的抽泣,声音闷闷的,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姥爷……我一首在想……想小花妹妹离开时说的话,她说要我好好的……想林阿姨说的,要努力够到星星……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怎么努力,才能变得足够好,足够快,才能……才能追得上那颗我想要的星星?我……我好想她……” 积压了西个月的思念、困惑和无处安放的悲伤,在这个归家的黄昏,在得知“江爸爸”立功却无“江妈妈”消息的刺激下,终于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