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黄桃花一见女儿,哪里还顾得上莫巧姑,一下子冲过去紧紧抱住徐美丽,上下左右地检查,声音带着后怕的哽咽:“你这孩子!是要吓死妈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徐美丽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她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背:“妈,我没事了,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多亏安城他及时把我送到了医院。”她的目光坦荡平静。
江安城适时上前,对黄桃花和走过来的徐春亮说道:“阿姨,叔叔,你们放心,美丽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就是受了点惊吓,需要好好休息静养。” 他的态度沉稳有礼,带着对徐家父母的尊重。
徐美丽看向父亲,关切地问:“爸,您没事吧?”
徐春亮看着女儿没事,又看看沉稳可靠的江安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爸没事!多亏了安城和小张!一会儿回家,让你妈给你们做好吃的!特别是小张,为救我还受伤了,得好好补补!”他用力拍了拍张志刚没受伤的肩膀。
张志刚连忙摆手,憨厚地笑:“叔叔,您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此时,李部长和江志林(江父)也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李部长看到江安城他们,朗声笑道:“好小子!来得正好!你俩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回头庆功会少不了!我还得给你们部队去个电话,好好说道说道,给你们加加功!”他话语中满是赞赏。
江父江志林看着儿子,眼神复杂。他看到了儿子在危急关头的担当(救徐家父女),看到了他处理事情的沉稳胸中有丘壑,对人接物也不卑不亢,更看到了他此刻面对混乱局面时的镇定,或许儿子留队才是最好的选择,儿子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坚毅和责任感,让他这个当爹的感到由衷的欣慰和自豪,觉得脸上很有光。他对着江安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中是肯定。
然而,这父慈子孝、领导赞赏的和谐场面,像根针一样狠狠扎进了莫巧姑的眼睛!她看着自己丈夫竟然对“忤逆”的儿子露出赞许,看着徐家父母对儿子亲热的样子,看着那个“小狐狸精”安然无恙地站在儿子身边,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彻底压垮了理智。
“我不同意!”莫巧姑尖利的声音划破短暂的和谐,她猛地冲到人前,指着江安城,又指向徐美丽,对着江志林和李部长吼道:“留什么队?加什么功?安城!你必须退伍!报效国家五年还不够吗?该轮到你回家尽孝了!妈都是为了你好!那个玻璃厂的位子……”她又恶狠狠地瞪向徐美丽,“还有你!我告诉你,我绝不同意你进我江家的门!想都别想!”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广场上一片死寂。
江安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他刚要开口,他身边的江志林己经动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莫巧姑的脸上!
江志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被打懵的妻子,声音如同炸雷,带着矿长多年积累的威严和此刻滔天的怒火:“你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家国大义你懂不懂?!没有国,哪来的家?!安城是军人!他的去留,由部队决定,由他自己选择!轮不到你在这里撒泼!更轮不到你侮辱徐老师!再敢胡言乱语,给我滚回娘家去!”
莫巧姑捂着脸,彻底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从未对她动过手的丈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尖声哭嚎起来:“江志林!你敢打我?!你也说了家国!家不在国前面吗?!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儿子!我说了算!”她转头又对着徐美丽,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小贱人!你等着!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进我江家门!”
江安城一步上前,将脸色苍白的徐美丽护在身后,他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歇斯底里的母亲,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她不会进你家的门。她会跟我走,去部队,随军。我的家,在部队,有她的地方才是家。而且她也没有勾引我,是我主动提出结婚,留队,所有娘,你还是去操心安萍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宣告了他与母亲划清界限的决心,也宣告了他与徐美丽共同未来的开始。
一场闹剧,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江安城和徐美丽要结婚了,而且会去部队生活。但江母莫巧姑的激烈反对和当众羞辱,也如同扬起的矿尘,迅速在人群中弥漫开来,各种复杂的心思和流言开始悄然滋生。
徐家父母看着挡在女儿身前、态度坚决的江安城,再看看那个状若疯魔的亲家母,心情复杂。他们对江安城本人是认可甚至感激的,但摊上这样的婆婆,对女儿的未来充满了忧虑。徐春亮重重叹了口气,黄桃花则紧紧攥住了女儿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有几个和莫巧姑相熟的家属想上前劝解,但看着她那疯狂的样子,也讪讪地不敢上前。
江安城不再看自己哭闹的母亲。他转向李部长和张志刚,带着歉意和坚定:“李部长,志刚哥,今天闹笑话了。我先送美丽和她父母回去休息。”他又看向父亲江志林,眼神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部长理解地摆摆手:“去吧去吧,照顾好小徐老师。”张志刚也点头示意。
江安城不再犹豫,一手小心地扶着徐美丽,一手虚护着徐母黄桃花,对徐春亮道:“叔叔,我们先走。” 他无视了身后母亲刺耳的哭骂和父亲压抑着怒火的呵斥,带着徐家三口,径首走向吉普车,将一地鸡毛和母亲的怨毒彻底抛在身后。
李部长摇摇头,对身边的勤务兵吩咐:“开车,送张同志回去休息。” 张志刚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勤务兵上了另一辆车。
一场闹剧,随着吉普车的离去,暂时谢幕。但江母莫巧姑刻在众人眼中的怨毒与偏执,以及她对徐美丽那毫不掩饰的憎恶,如同一颗深埋的毒刺,为日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莫巧姑坐在地上,捂着脸,在江志林冰冷的目光下,发出不甘的呜咽。流言,如同矿坑深处滋生的毒蔓,开始悄然蔓延。